个试图反抗的厢兵剁掉头颅,转身往山下走:“愿意守着锦棉城的跟我来,不愿意打这一仗的护着老弱妇孺先走。”
菩蛮的父亲,猎户禄卡护第一个跟了上去。
这位在村子里有着不小威望的猎人大声喊:“我们怕了,他们就欺负人,就杀人,我们不怕,我们就能赢!”
青壮汉子们从地上将他们的猎叉捡起来,跟着禄卡护一起往前冲。
三奎跟在叶无坷身后,语气有些急切的问:“这种仗怎么打?看起来对面来了能有至少两千人,都是能打的兵。”
百姓们就算有一战之心,就算他们现在热血沸腾。
让普通百姓和两千名真正的士兵交战没有任何胜算,哪怕是组织起来十倍的百姓,以两万人去打这两千人都没有胜算,况且也没有两万人,几千都没有。
百姓们的勇气,在伤亡数字越来越大之后也就越来越脆弱。
最大的依仗就是那条大江,可现在对面已经有数百人渡江过来,剩下的依仗,就是锦棉这座小小的县城。
然而县城根本就没有城墙。
“先撑住。”
叶无坷道:“等城里的老弱妇孺撤出去之后,再想办法赢。”
三奎道:“一旦死人多了,百姓们就一定会害怕,锦棉线就是一个长条,没办法防守太久。”
叶无坷和大歪山上的悍匪都能在弓箭手伏击之下冲杀进县衙,那两千土司兵杀进来也不会有多难。
县城狭窄,意味着就算百姓们一直有勇气且占据人数优势,可接触面小,优势的人数就发挥不出什么威力。
这样的接触战,训练有素且凶狠残暴的土司兵绝对可以碾压百姓,哪怕是那些孔武有力的猎人,也不可能是对手。
叶无坷道:“所以靠我们。”
他冲在最前:“我们两个必须在一开始就把土司兵的锐气打下去,杀的越多他们胆气越小。”
三奎点头:“好!”
要说三奎有多高的觉悟,愿意为锦棉百姓战死......那没有。
可姜头上去了,他就一定要上去。
而此时,人群之中的晏青禾朝着罗擎大声喊道:“罗大哥,你带你的人跟上那两个冲锋在最前边的,为他们保护好两翼。”
罗擎一听就生气了:“你在放什么屁!老子是土匪啊。”
叶无坷听到晏青禾的喊声,回头喊道:“多谢晏大哥!”
罗擎一听就更生气:“狗官,你他妈谢他做什么!”
叶无坷:“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为了保护锦棉百姓,你以前和白蒲来的土匪打过多少次了?我不喊你,你也会跟上我。”
罗擎:“你放屁!”
然后挥刀向前:“什么他妈的叫老子跟上你,老子要超过你!”
他一边大步向前一边朝着叶无坷喊道:“狗官,今天要是死在这,你可不能说出去!”
叶无坷看着他问:“为什么?!”
罗擎道:“老子是土匪,土匪居然为了一群老百姓拼命,还他娘的死了,这种事传出去,我罗擎以后在土匪圈里还有什么好名声!”
叶无坷:“......”
三奎:“这是你从哪儿认识的神经病?”
晏青禾见禄卡护带着猎户们也跟着往前跑,他似乎看出来这人在村民之中颇有威望。
于是伸手将禄卡护拦住:“你不要跟着他们往前冲,带上你的人分成两队,一左一右埋伏在房子里,如果有土司兵从两侧绕过来,你就带人拦住,务必不能让那些土司兵将咱们在前边的人前后围住。”
禄卡护问:“你是谁?”
晏青禾道:“你不必管我是谁,要想打赢就听我的,若听了我的没赢,我把一条命赔给你就是了。”
禄卡护想了想,点头答应,然后招呼跟他来的那些猎户往两边分开,去长街两侧的房子里埋伏。
晏青禾又把菩蛮拉住:“小姑娘,你去喊了婶子大娘们,把那些厢兵身上的衣服都扒了,给男人们换上。”
菩蛮楞了一下的时候,苏豆子却反应过来:“好!”
她拉了菩蛮往回跑,招呼那些壮年的妇人把厢兵尸体上的衣服都扒了,让后边的男人把这些厢兵衣服换好。
晏青禾跟着他们到了县衙那边,大声喊道:“捡起厢兵的兵器,不要急着过去,往江边绕过去,从后边走,从县衙后边走,绕远些再过去!”
“我一会儿站在高处,你们见我舞动旗帜就顺着江边往土司兵后队那边跑,不要呐喊,不要出声,就安静的跑过去。”
一群人看着他,都不知道他是谁。
可是那些商人们全都听他的,换好了厢兵的衣服拿着厢兵的武器往远处绕,百姓们见了,于是跟随过去。
商人们是怕死,可他们也很清楚如果任由土司兵杀过来他们死的更快。
晏青禾找到一家梯子,费劲巴拉的爬上县衙屋顶。
上去之后就一晕,低头看看,这高度都有些让他站立不稳,可他是个心性坚定的人,不然怎么可能走遍蜀西南。
他将自己身上那件长衫脱了,让人递给他一根杆子把衣服绑好,只等着那些扮作厢兵的人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