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能听出母亲声音里的无奈疼惜,所以心里就默然释怀了。
如果她纠结于她的过去,要将自己承受过的痛楚一一袒露给他们,强加给他们,让他们愧疚,无疑也是自私的。
既然新的魏长安能代替她陪伴在身侧,也算是另外一种安慰吧。
释怀了的四月更加平静,她看向林氏抿唇笑道:“我其实在顾家也过得很好,主子对我也很好。”
林氏稍微有些欣慰:“这就好。”
“总之现在回来了,就先安心在家住着。”
林氏说着这才打量了几眼四月,她这个女儿模样是有几分与她相近的,细看还更精致温婉些,只是可惜了这性子太过于安静,总归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想到四月之前的经历,她只在心里叹气,看向了四月的衣裳。
藕色的妆花缎,虽然一打眼看过去素净,但衣上同色的绣纹还是能在动静中显现出来,衣裳裙摆的团花图案,一眼便能瞧出不普通。
这种妆缎的料子,可不是寻常人都能穿的,她之所以见过,也是因着上次吏部的侍郎邀魏家去做客,那天京城贵妇去的人众多,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当时见着了便觉得好看,瞧着上了心也想买料子来做衣裳,她的儿子在京城做了官,她也不能太寒酸丢了儿子脸面。
后来出去打听了才知,仅仅是一匹布都要近百两银子,她疑惑四月怎么会能穿上这样的料子。
本来以他们的家世也去不了这样的宴会,也是之后王侍郎向魏时云有意无意打听顾首辅,他们才知道人家是以为他家与顾府有什么渊源才邀请了他们。
林氏看着四月,微一皱眉问道:“你这身衣裳哪来的?”
四月没想到林氏将话题引到了自己的衣上,不由就回道:“是顾府的主子赏的。”
林氏皱眉,这样的料子竟能随手赏给下人,不由追问道:“你在顾府伺候的是哪个主子?”
见魏长安和魏时云都向她看了过来,四月想,许是母亲看出了她身上的衣裳贵重。
不过四月一直在顾府,平日里见大姑娘和大夫人也穿这样的料子,她也不知究竟多珍贵,说道:“我之前是跟在顾府大姑娘身边做贴身丫头的,大姑娘嫁给晋王爷后,我就在大夫人院子伺候了。”
像顾如意和赵氏这样身份的人对于魏家来说已是高不可攀的人物,高兴了赏给奴婢一件衣裳也不过是随手的事情。
林氏微微有些感叹,她咬牙才能穿上的缎子,竟是人家随手递给丫头的赏赐。
不用多说,顾府的富贵显然也是她们这些寻常人永远也无法想象的。
林氏就道:“你身上穿的妆花缎我只在京城那些达官显贵的夫人那里见她们穿过,往后这身衣裳你就收起来吧,平日里你也穿不上。”
四月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我听母亲的。”
她也本不打算再穿。
这时魏长安走到了四月的旁边,好奇的摸了摸四月的衣裳,她凑近看了一下,对着林氏道:“这衣裳真好看。”
林氏一笑,满眼宠溺:“你要喜欢,回头让你父亲给你做一身就是了。”
魏长安脸上一喜,立马笑着看向林氏:“谢谢母亲。”
四月低头看着袖口上繁复的暗纹织花,母亲要她收着这身衣裳,却要给长安新做衣裳,她微微有些不懂。
在母亲心里,难道她与长安是不一样的么。
这时魏时云站起来道:“有几个同僚邀我一起去郊外,时辰差不多,我就先走了。”
林氏叫住他:“去郊外哪里?几时回来?”
魏时云回道:“就在城郊不远的松山亭小聚,晚间应不回来用饭了。”
林氏点点头,又细问:“你那同僚可有与你同龄的?改日也叫到家中做客吧。”
魏时云知道母亲想为长安找门亲事,他笑了笑:“有倒是有,这事等后头再说吧。”
林氏这才没再说话,放魏时云去了。
林氏又让身边的婆子拿过来之前绣的花绷子绣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林氏说的大多的也是在淮西老家的事情,四月插不上话,就在一边听着。
只听林氏对着魏长安道:“你父亲留在老家的铺子是你表哥在打理,他毕竟是在为你父亲做事,过段时间你表哥要送账本过来,随便小住两天,你可别再拿冷脸对人家。”
四月对于这个表哥反倒有些记忆,小时候记得表哥家一直靠着父亲接济,但她的这位表哥性子却十分顽劣,每每来了,连她都要躲着。
只听身边的魏长安哼了一声:“我才不想理他,每次他来眼睛都往我身上盯,我才瞧不上他呢。”
“况且他每日只知道斗蛐蛐逛花楼,和那些街头混混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