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诛心可不止于此。因为孙途很清楚以他二人的心性,只以其家人生死来为要挟尚不足以彻底让他们崩溃,必须再下猛药。所以在宋江二人稍稍冷静了些后,他又说道:“还有一点我想你们也必然到现在都没能想得明白,那就是为何你们会败得如此彻底,而我又是如何做到对你们的一切行动都了如指掌,从容布置的。”
果然,在听到这话后,两人的神色再是一变,呼吸也跟着一紧,尤其是宋江,更是哑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他自问行事已足够小心,可居然一早就已被孙途完全掌握,甚至早早就布下了陷阱。
孙途笑看了下另一间牢房里的李纲:“看来你二人还没有互相细说过自己是如何失败被擒的,要不然我想你应该已经能猜到答案了。”
宋江一愣,他还真没和李纲细谈过这一点,毕竟人都已经关进大牢,又何必再谈这些伤心事呢?而李纲也在这一刻猛地明白了什么,当即惊呼道:“是那几个你说可以完全被信任的兄弟突然阵前倒戈,袭杀关胜将军,这才导致的老夫事败被擒……”
“什么?”宋江顿时傻眼,身子都往前一扑,双手攀住了牢房粗大的木栏,死盯着孙途:“你居然……居然一早就收买了他们?”
孙途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很难吗?孟康包旭等人当日确是你梁山泊上的结义弟兄,但我倒要问你一句,你真了解他们,把他们当成可托生死的兄弟对待了吗?居然就妄想他们为你卖命,你以为就凭你几句话就能让他们生死相托,甚至把家人妻小的性命都给搭上?你醒醒吧,你甚至连自己出面都做不到,凭什么让他们为你的野心把命都搭出去?”
一番话直让宋江目瞪口呆,却是连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孙途所言确实在理,孟康包旭等梁山的老兄弟他确实和他们交情不深,也完全不知道他们如今到底有何诉求。只是因为他此番需要手中有兵权的人帮着起事,而他们又恰好是当初的兄弟,现在又未曾身居高位,所以就想当然以为晓之以情动之以利就能让他们为自己所用……而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把事情给想简单了啊。
孙途的话还在继续:“我知道你为何会把主意打到他们的头上,因为在你看来他们必然不会满意于眼下的官职地位,毕竟他们也曾随我南北征战,为朝廷立过不少功劳,可最终多只是挂了闲差,在军营里领一份不算高的俸禄,这明显与你们以往所谈到的什么大志向不相符。所以你就认定了他们是可以被拉拢的对象。
“可你想过没有,其实这天下间的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太大的志向,他们所求不过是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有个正经的行当,能让一家衣食无忧而已。而这一点,孟康等人在如今是绝对不成问题的,甚至他们还有官职在身,
至少在军营里是受人尊敬的百战老将。
“现在,你居然还让他们提了脑袋跟你谋反,真亏你想得出来!像他们这样的人注定了只能做个普通官员,干不成也不想做什么大人物。既然如此,他们好好的过现在的日子不好吗,为何还要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跟你去冒险?这就是你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宋江本就难看的脸色如今更是惨白如纸,身子也开始发软颤抖,最后慢慢滑落坐倒,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是被抽干了。是啊,自己满腹雄心,却明显低估了其他人想要安稳过日子的心思,如此一来,打从一开始自己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可笑自己之前还对此充满了希望,现在想想,真是一厢情愿,纸上谈兵了。
就是李纲,这一刻也陷入了自我怀疑,宋江这边是如此,那自己找的人呢?他眼中视为正道的道理在其他人看来真就那么重要吗?答案其实早在周围一众犯人的声声咒骂里呈现出来了。
孙途笑了,他看得出来,这一击才真正的击溃了他们最后的坚守:“所以你们打从开始就走错了路,有此一败也理所当然。”
“不对,这事还有问题……”宋江突然又想到了一点:“你是如何知道我并未与他们亲自见过面?”
“怎么,还没想明白吗?不愿和你一起冒着举家被杀风险谋反的可不止他们几个而已,你托的谁与他们联络,就是谁出卖了你。”
“吴……用……”宋江几乎是颤抖着叫出了那个最让自己信任之人的名字,眼中更是充满了不信,旋即大叫:“这不可能!吴军师他一向与我交情深厚,我们是几十年的过命交情,他岂会……岂会如此背叛于我?”
“所以我说你还是太不了解那些兄弟了,又或者说现在的你因为地位的缘故,开始与往日的兄弟拉开了距离……不,要我说,其实你宋江从来就没有真正把他们当作过兄弟,你只是一直在演,在装一个义薄云天的大哥角色,其实你骨子里一直以来都是个自私自利,用尽手段来利用他人,为自己谋求更多利益的小人而已!”孙途说这番话时,就想起了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宋江。
那个及时雨宋公明,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慷慨大方,急公好义,甚至为了兄弟可以几番冒险。可事实上呢,这一切不过就是他博取江湖大名的手段罢了,无论是上山前还是上山后,他都从没有真把自己当作江湖人,一心所想,只是靠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