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看到她后腰上挂着一条赤色长鞭,才确认这就是使鞭的女子,之前见她时,她脸上总遮着一块面纱。现在突然不见了,一时还有些不敢肯定。她一身的红衣原本很是出尘,现在满是尘土泥泞,果然如她所说下摆破损了好多处。 这林中原本就不是她这种大小姐来的地方,想来自己病倒的这几天,她确实受了不少苦。 眼见要把她气走了,小刀连忙叫道:“喂,那个……那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只怕早就死了,这几天也辛苦你照顾我了,我铭感于心,不敢相忘。” 那女子听他说了软话,也没回头,只是“哼”了一声,不过也再迈步,只是站着不动。 小刀过了半晌也不见她有动静,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道,“你就算是要走,也应该把我先解开才是,不然我在河里迟早也给泡死了。” 虽然气氛略有尴尬,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姑娘,谢谢你把我放在水中降温,这个……能不能……在你走之前,把我先解开?” 那女子扭过头来,两条秀眉拧在一起,怒道:“什么走之前?谁说要走了?你这人是不是刚刚病好了,便翻脸不认人,就要赶我走了?” 小刀奇道:“是你……自己说要走的呀!” 那女子又拧着眉转过身来,问道:“姑奶奶几时说过要走了?我只是说我们扯平了,几时提过要走的事情?你这不是分明捡回一条命就不念人恩情了?还说什么‘不敢相忘’?我看你这人也只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小刀一怔,细想一下她的确没说过要走,只是神态动作有些要离开的意思,倒是自己误解了。连忙又给她赔礼,他感到脸上发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姑娘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你先把我解开吧,我们先找些东西吃再说。” 要说别的,这女子可不一定能听得进去,一提到吃东西她自己肚子也饿得紧了。手里攥着几块烧成焦炭的东西也没舍得扔,向小刀走了两步,嘴里说的却是,“你都伤成这样了,哪还有体力找东西吃?” 小刀笑道:“我现在好像恢复些力气了,而且咱们在河边,要捉些鱼儿什么的,倒也不费什么力气。” 那女子听了脸上露出欢喜,拉着树藤把小刀拖上岸,河边潮湿泥泞,她好像不想弄脏自己那一双红色绣鞋,不愿意走近。直把小刀拖离岸边丈余,离水边远远的。 小刀被浸得混身透湿,被她拖着从湿泥里滚了一遍,又拖到干燥的泥地里。这身上也说不出是什么模样了,泥未干又混上新土,满头满脸都是。 那女子见了也觉得好笑,咯咯笑了起来。小刀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见她笑得开心,倒在地上如同和了泥的大粽子一般,也跟着一起笑。这一下可把女子逗得笑得更欢了。 这姑娘柳叶眉,一双杏眼,乌黑的瞳仁,如两颗光髓流转的墨玉。翘翘的鼻子,小小的嘴,尖尖的下巴。其实她此时脸上也沾了些污渍,可能是刚刚烤东西时将炭灰擦在脸上,她自己可没有察觉。 在浓淡变化的炭灰映衬下,她的皮肤如羊脂一般。林中透进的阳光,河水反射起的水光,照在她脸上泛出一层光晕。 似乎这林中的光线都是从她身上来的。 小刀常年住在山里,伴着他的也只有萧忆寒而已。生平和他说过最多话的女子,只有表姐梅子而已,这女子可比梅子要好看得多,一想到梅子小刀突觉心里一痛。 突然笑容一顿,把目光转到别处去了。他脸上满是污泥,也看不出脸色变化。 女子又笑了一阵,才蹲在小刀身边去帮她解身上的树藤,她才一俯身,小刀有意无意地把脸别开,离她远了一些。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还是钻进了小刀的鼻中。 小刀不敢再去看她的脸,只盯着她一双纤细的手看。看着十指纤纤,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女子又笑道:“这可弄得你一身的狼狈了,谁让你刚刚说话气我?现下我们又是打平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巾,就要去擦拭小刀脸上的泥水。等她手靠近,小刀才回过神来,连忙把头偏开闪避,急道:“我脸上脏,别弄脏了你的丝巾,姑娘你解开我,我去河里洗洗就干净了。” 女子笑着说:“你这几天擦脸用的可全是它,要脏早就脏了。” 小刀脸上一红,向她手里偷望了一眼,这女子手中握着的就是她本来的面纱,难怪她现在没戴在脸上。 便只是这么一想,小刀的脸就更红了,这纱巾原本是姑娘戴在脸上的,却拿来给他擦脸,岂不是两人的脸贴在一起一般了? 小刀更是局促,说道:“等我们出了林子,我去市集上买还一块来赔给姑娘,就是……就是……可能没有姑娘所用的好。” 那女子并不在意,说道:“只是一块巾儿罢了,又有什么赔不赔的。”她这么说,手里还是把丝巾收回怀里,没坚持给小刀擦脸了。 毕竟脸和脸上有泥是两种状态。 她把小刀向她身边拉近了些,开始解绕在他上身的藤蔓,小刀不敢稍动,任由她摆布。等身上一松,他先向远处滚了几圈,离那女子远了一些才爬起身来,身上又沾了不少的泥土。 他红着脸道:“我去河里洗洗,再抓几条鱼来吃。” 迈步一走,脚步蹒跚。身子里一片虚无,丹田内没有一丝的真气。小刀猛然一惊,他习内功多年,难道被钟东阳打了几掌,自己的内力居然全都没了?这七年的寒暑可就全然白费了。 那女子见他走得歪歪斜斜,也怕他摔倒,“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大病未愈别又加重了。”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