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莲只好主动上前接迎,结果她一动,那两个女子也开始向前走,尤其打头那妇人,从她走路的姿态来看,似乎特别迫不及待,却又顾忌着什么,一直压制着不敢大步朝前。
李二莲觉得蹊跷,不由停了下来,没成想那两人也跟着停下了步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李二莲冲她们道:“不必不好意思,顺路而已。”
黄鸠鸠跑到她身前,一边瞥那两人一边低声说:“小姐别管她们了,我看她们不请自来,没什么好事。”
李二莲摇摇头绕过黄鸠鸠,她没感到那两人有什么恶意,况且在游园会上那小妇人还帮她说过话。
小妇人身后那名衣着较为简单的女子,看上去像是她的贴身丫鬟,瞧着自家主子犹豫不敢上前,便在她身后说了什么,然后推了小妇人两把。小妇人一开始还是彷徨不决,待到李二莲又朝她走了几步,她看到了李二莲手中的那枚玉髓簪,这才鼓足了勇气大步向前。
她越走越急,越急步子越大,到最后甚至小跑起来,风吹过她的发丝衣角,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身材,离得近了李二莲才发现,这小妇人充满愁绪的眼中竟然挂满了泪水。
两人在路当中四目相对,李二莲的视线从她哀怨而又期盼的杏核眼移到她那双瞄了黛青色的的远山眉上,又转而向下,看到了她圆润略翘的鼻头以及淡白如水的唇上。
“你…”真的好熟悉,似乎许久许久以前就认识。
小妇人的一滴泪从左眼下滑出,轻飘飘地掉下了下巴,落到揪着帕子的手背上。
“这簪子,你还留着?”小妇人的唇角微微弯出两道牙沟,笑容如秋水般惹人怜爱。
簪子?李二莲低头看向那燕子穿云,记忆随着沙沙的风声一帧帧划过脑海。
——
“你不走了吗?”
“这个你拿着。不要拒绝,这是我还能给你的唯一信物。”
“好,我会保管好的”
“就把它当做信物吧,以后你我只要见到簪子便能想起对方。”
——
“云云…”
李二莲终于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人如此眼熟,为什么她会感觉到似曾相识,原来真的真的,她与她许久许久以前
就认识,不止认识,更是最最亲爱的幼时好友。
李云云的泪水决了堤,她不顾形象地抱住李二莲,狠命地嚎啕大哭,似乎在埋怨在倾诉,多少年杳无音讯,多少年天涯两隔,为什么从没联系过?为什么让她孤立至今?
李二莲也哭,她沉默地哭、高兴地哭,久别逢知己、他乡遇故知,她欢喜、她激动,她已欲辩忘言。
云云哭够了,开始没头没脑地动手动脚,她那花拳绣腿,打在李二莲身上一点儿也不疼,可她仍失去理智般打着,嘴里还不住咕哝着什么,旁人听不清,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想要说什么。
到后来,第一句清晰地与李二莲说起的,却是个无关紧要的质问:
“你骗人!”
嗯?李二莲一头雾水,刚刚才见面,我骗你什么了?
云云像小时候一样噘起嘴来,跺着脚说:“你送我的画眉根本不会说话,更听不懂,它只会吃!”
画眉?哦,是那只李宗延捉来的画眉鸟,贪图笼子里安逸享受的生活,忘记了故林中的自在无羁,成日只扒着小秋千翘首盼投喂。
当初李二莲为了安慰即将离家的李云云,故意说那只画眉鸟会传递思念,原来云云小朋友果然当了真,等意识到
自己被骗了时,已不知对着那又懒又胖的画眉鸟诉说了多少衷肠心事、花费了多少心神精力。
李二莲噗嗤笑了,笑得见牙不见眼,云云跺脚跺得腿麻,最后也跟着笑了,姐妹俩抱成一团,互蹭眼泪鼻涕。
柳秋茗与卢幼薇的好奇心暂且不表,回到城中,李二莲告别欲问还休的两人,带着李云云找了最近的一家小酒馆,两人包下小隔间,相对而坐,牵着手互诉多年攒下的小秘密。
“我去渭城找过你,周府的家丁说你跟周钰出门了。”李二莲说。
云云:“钰哥要求学上进,我便跟来照顾。我们已经旅居京城七八年了。”
见她一提到周钰,便整个人笼罩在温柔的气氛里,李二莲调笑道:“哎呦,叫人家钰哥,看来关系进展得不错呀,怎么不继续称呼周七公子了?”
话说完,她忽然察觉到什么,仔细一想,之前朝华公主身旁的那位傲娇夫人不就被称为周七夫人吗?那周七夫人还说过云云是她家的姬妾,难道说…
“云云,这些年在周钰身边过得好吗?”李二莲问。
云云的表情不似好也不似不好,只是有种认命的淡然:“挺好的,钰哥念着从小的情谊,又感谢我多年来不辞辛
苦的照顾,所以对我很是爱护。”
“他做丈夫的本该如此,若他敢对你有半点辜负,我也饶不过他…云云,跟我说实话,那位周七夫人对你也好吗?”
李二莲知道,肯定是不好的,会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姬妾,这位周七夫人一准不是个善茬。
云云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生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