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昌号米粮店后院，五个大人围成一个圈，齐齐瞪视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梁凯旋。
李二莲偏头问李宗延：“这招没见梁雨川用过吧？”
李宗延：“…嗯，许是这熊孩子天生自创。”
“现在怎么办？还扔出去吗？”李二莲问。
李宗延：“太脏，下不去手。”
李二莲看向持续欢腾的梁凯旋，简直不忍直视。这孩子，现在跟泥猴也没两样了。
两个小伙计挠着头回了前院，他们这辈子都没应付过这么能折腾的小孩，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
李宗延继续回屋上药，院子里只留下李二莲主仆和滚累了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的梁凯旋。
正在李二莲打算让黄鸠鸠搬个小凳子过来，看这位祖宗权当看戏的时候，梁凯旋操着沙哑的嗓子，费劲地仰起脖子装可怜：
“李四小姐，给口水吧。”
李二莲噗嗤一下乐了，落井下石道：“不接着打滚了？不继续哀嚎了？”
“嘿嘿，这不是他们都走了，没人扔我了嘛。”
黄鸠鸠端来水，李二莲拿着茶碗再次蹲在梁凯旋身边，说道：“喝吧，不撵你了。”
“真的？”梁凯旋一边问一边支起上半身，就着李二莲的手“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盏。
然后他腆着一张灰扑扑的圆脸，谄媚地问：“那我能在这儿住几天吗？”
“不能。”李二莲拒绝地嘎嘣脆，“你有家不回，往杂货房里钻干什么？昨晚在里面窝了一夜吧？地上睡舒服还是床上睡舒服呀？”
梁凯旋撇着嘴道：“只要不被我娘抓回家，让我住大街上都行。”
李二莲也跟着撇嘴，一抬手将剩下那半盏茶水一气儿给他灌了下去。
梁凯旋差点呛着，但他现在有求于人，这点小节也
就不计较了。他很好奇，便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想回家？”
李二莲歪头，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说：“离家出走了呗，有什么好问的。”
梁凯旋鸡贼地眯起了眼睛：“哦我知道了，你也这么干过，好个李四小姐，原来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听话懂事嘛。”
他所言的传闻，无非是从梁凯旋或梁石恪那里听说的。李二莲敲他的脑门：“我会像你们这么笨离家出来当乞丐、小偷和被拐儿童吗？”
想到当初某人因为害怕先生对家长告状被罚而悄然出走，却被人三言两语骗走的犯傻事迹，李二莲就忍不住捂嘴偷笑。
“被拐儿童？谁呀？”梁凯旋抱胸，一副巧遇强匪的小媳妇模样：“你你你，你想卖了我吗？你敢！”
“你你你，你很值钱吗？值得我犯险卖你吗？”
这时，黄鸠鸠搬来一盆清水：“小姐，先让梁二少爷洗洗吧。”
梁凯旋倒不客气，李二莲还没发话呢，他就已经洗上了，洗完觉得不过瘾，还吩咐黄鸠鸠再去舀一盆水来。
李二莲：“先脏着吧，鸠鸠，去烧一锅热水，让咱们的梁二少爷好好泡个澡，去一去身上的土腥味。”
梁凯旋傻乐：“那就多谢未来嫂子了。”
李二莲呸他：“去，这时候知道油嘴滑舌了。”
梁凯旋嬉皮笑脸：“小嫂子，我一直有个疑问想问问你。”
“别问，问了也不会告诉你的。”李二莲起身，就要转头回屋去，大有任由梁凯旋在这儿自生自灭的意思。
梁凯旋伸手去拽她的裙角，却发现自己的手又是水又是泥，赶紧收了回来，然后起身追了上去。
“别这样嘛，就问一句，我很纳闷啊，梁雨川那么差劲一人，你看上他啥呀？”
李二莲斜眼瞪他：“是挺差劲的，但是这关你的事吗？人小鬼大。”她“嘶”了一声，道：“当初你不
是还怀疑过梁雨川的眼神来着，说他怎么会喜欢上我这样的，怎么现在听你这意思，不是我配不上梁雨川，反倒是他配不上我了？我也问问你，是什么让你如此善变的呢？”
梁凯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因为我发现一个事，你做饭是真好吃。”
“就因为这个？没想到你还是双重属性的。”一个是熊，一个是猪，爱玩贪吃的吃货。
“双重属性”什么的梁凯旋听不懂，他下意识地将这句话略过去，继续说：
“还有呢，李四小姐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不但不撵我走，给我烧洗澡水，还允许我在这里住下去，分给我一件大屋子和一床柔软蓬松的被褥，以及免费供应我的一日三餐，你说说，这样的人谁能配得上？我自然要为你感到可惜的呀。”
李二莲：“谁说要留你住下了？还被褥、一日三餐，白日做梦呢？”
梁凯旋一蹦一跳地率先打开了房门，比主人还自在
地往炕边走去，“哈哈，我知道李四小姐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所以便自作主张帮你说了，不用客气啊。”
李二莲上去揪他的领子将他从炕边挪开：“别往炕上坐，埋汰死了。”
梁凯旋扑打自己的屁股蛋子，一阵阵灰尘被拍了出来，李二莲恨不得将他一脚踹出去。
“这样吧，”梁凯旋道：“作为让我留下来的报酬，我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