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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沉默、片沉默、片沉默、片沉默…
梁雨川前脚刚跨进门来,看到院内“一夫当关”的李宗延,自我保护意识又让他将腿迈了回去。
李宗延抱臂上前,表情凶恶:“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呢?你怕呀?”
梁雨川一脑门子问号,还当他是小时候那个一起上学一起下学的二货,戏笑着说:
“确实怕了,内有恶犬,自然要小心入内。”
混蛋!李宗延刚要发作,余光瞥见门口的大黄,只好当他只是字面意思,心里却愤愤道:
“好你个梁雨川,只不过三四年未见,就修炼出一副伶牙俐齿,怪不得将我妹妹哄得五迷三道的,待我堵住门口,先教你行个三跪九叩,高呼对不起,方能泄我心头之怨!”
他想好了说辞,如武生迈大步般摇晃着挡在了门下
,然而架势刚摆好,还没等开口,晃见一人,登时便怂成了鹌鹑,脖子缩了、背也躬了,不由自主往旁边让了一让。
“梁、梁、梁叔,您怎么有空过来?”
梁石恪依旧高大威武,光站在那儿便不怒自威,只是近年略有消瘦,眼眶凹陷,黑眼圈浓重,像几辈子没睡好似的。
他倒是十分客气又亲切,操着露八齿的笑容说道:“不知道你们来了,昨日雨川回去一说,想着这么多年了,怎么也得见一见,二莲丫头呢?在里面吗?十三四的大姑娘了,一准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说着,他带着梁雨川很是自然地跨步进门,李宗延欺软怕硬,自动变成迎门带路的“好客”主人,连走路都不敢与之并排前行,永远慢上半步,倒像是亦步亦趋。
梁雨川见他那怂样不由得心生好笑,回过头偷偷送了他一个奸诈的眨眼,李宗延冲他扬拳头,心说等梁叔不在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二莲正在另一间屋子的旮旯里藏着呢,这是李宗延再三强迫于她的,说若是梁雨川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以及让人满意的承诺,就不准他再见李二莲,从此俩家断绝姻亲关系,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阳关道。
李二莲觉得,虽然不至于断绝关系,但有人给自己撑腰做主的感觉还挺不赖的,况且,梁雨川确实该遭这一遭教训。
她也想过了,倘若梁雨川给出的答案并非真心,或无法令她甘心情愿地付出婚姻的代价,那么桥归桥路归路也是无可避免的结果。
毕竟,她凭什么要将一辈子的幸福交给一个不确定因素呢?
进屋后没看到李二莲,梁雨川稍感蹊跷,梁石恪问:“二莲丫头呢?我今天可是推了诸多军务,特意来看她的。”
李宗延在心里吐槽:“推了诸多军务?你怎么不说自己日理万机呢?既然这么忙就别来了呗,来了还这
么多废话,显你这个营千总厉害呗?”
梁雨川倒帮李二莲解释了起来:“许是出门买菜去了,千总稍等会儿吧。”
梁石恪看向梁雨川的眼神意味不明,不为梁雨川刻意为李二莲遮掩,只为他在外人面前依旧公事公办般唤他梁千总。
梁雨川未进军营前,父子俩每每见面,都是疏远而刻板的交往,如非必要,彼此都不会称呼对方,时日一久免不了诸多尴尬,没想到到了军中成了上下级反而消除了这种关系,干脆都以姓名、职位相称,就连在家里也不作改变。
“她不在也好,”梁石恪道,顺便坐在了外屋的八仙椅上,手抬起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李宗延和梁雨川于下首就坐。
李宗延拉来一把凳子,故意忽视掉梁雨川,径直坐了下来,只听梁石恪难得将话铺垫来说:
“这事儿本该由我亲自回杨李村一趟,当面与令尊令堂商量的,只不过咱们许多年未见了,恐怕见面生
疏,听闻你与令三叔都在祁门,便冒昧先来探探口风,毕竟长兄如父,李三公子在商界的名头我也略有耳闻,想来你在家中也是颇有说话分量的。”
好话谁不愿听,只不过李宗延高兴的同时也不忘处处提防,这梁石恪本是个直言快语的粗汉子,今日如此拐弯抹角,不知暗中藏着何种阴谋。
先表达了自己的谦虚,又暗示了自己的疑惑,就听梁石恪果然藏不住话,直接说道:“雨川和二莲自幼便定下了婚约,如今雨川已然适龄,两人的婚事也该操办操办了。”
李宗延一愣,没想到他上来便说成婚的事,怔愣过后就觉得这对父子今天简直就是来闹事的,好端端地竟跟他商量嫁妹妹,谁会愿意把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妹妹拱手让人呢?
这简直跟自家菜地被猪拱了没两样啊!
这俩人脑子没问题吧?
梁家父子的脑子当然没问题,他们只是确实不懂李宗延这种当哥哥的感情罢了,毕竟他们一个自幼无亲
无故、独闯江湖,一个上无姐姐下无妹妹,还个顶个儿的直男糙汉。
但是不管内心如何麻买批,表面上该维持的和谐还是要维持的,毕竟归根结底人家考虑的也没什么错。
挤出个笑容来,李宗延斟酌字句地说道:“这个…婚姻大事,我这当小辈的也不好擅自做主,四妹的终身,还是得我爹拿主意才是。不过梁叔叔,雨川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