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莲一屁股坐在梁家的台阶上,自责地冲自己的脑袋打了两拳,憋着嘴喃喃道:
“都怪我,我干嘛要跟那小屁孩赌气啊?我干嘛跟梁夫人说是来找梁墨的?我干嘛非要正正经经地从正门找人?我干嘛不偷偷地爬了墙头进去,说不定还能搜到什么线索。”
“小姐!”黄鸠鸠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
“哎,知道了知道了,我实在不像个小姐样子对不对?”李二莲烦闷地将脸埋在膝盖上,偷偷擦掉了眼中的泪水。
她后悔了,她真的真的彻彻底底地后悔了。
当初是没想到梁雨川会离开丰承县,若是提前想到了,她定不会与梁雨川有什么瓜葛的,更不会让爹娘同意梁夫人的求亲。
现在这样,见不到人,听不到信儿,连他在哪儿都不得而知,这人跟人间蒸发了似的,真叫她惶惶不安,心里没着没落的。
“梁雨川就是个混蛋!”李二莲在心里骂道。
若没有和梁雨川的婚约,此时她尚待字闺中,说不定求亲的人已经踏破她家的门槛了。
不论最后花落谁家,是交托了靳晏明那个容易害羞却踏实本分的男孩,还是便宜了杨黑虎那个憨厚傻气却一心一意的小子,亦或是张寓那个不靠谱的介绍的素未谋面的青年才俊,甚至是任何一个不认识却经过父母千挑万选家世人品都与她相当的对象,情况都比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好吧。
说到底都赖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还能稀里糊涂地把日子混成这怂样,简直是在自断前程。
说梁雨川是混蛋,还不如骂自己二百五,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把终身当赌资,把赌注下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身上。武断!太武断了!当初就是找个大龄未婚男青年给人家当童养媳去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也不知懊恼了多久,李二莲感觉肩膀上一只柔软的小手抚了上来,听到头顶上黄鸠鸠柔声说道:
“小姐,地上凉,您起来哭吧。”
李二莲闷闷地传出一声笑来,真拿黄鸠鸠没办法,她总能用她没头没脑的耿直之语把人逗乐。
李二莲在袖子上蹭了蹭眼睛,抬头说道:“没哭,坚强着呢。”
黄鸠鸠蹑喏着道:“那就请您坚强地站起来吧,来回好几拨人看咱们奇怪了。”
“…”感情您老这是在嫌我给您丢脸,李二莲心里拔凉拔凉的。
人没找到,只好无功而返,回去的路上黄鸠鸠死活不愿再骑驴,李二莲只好陪着她慢悠悠地往回走。
走到半路,忽然背后一痛,一块土疙瘩砸进了领子里。
李二莲伸手将土疙瘩拿出来,黄鸠鸠大喊:“谁这么缺德?”
身后传来“嘻嘻”的笑声,两人转身看去,就见梁凯旋拿着个弹弓站在路旁的破土墙上,手里正颠着一块土疙瘩。
“再骂一句,还打你呦。”
黄鸠鸠要上去跟他理论,却被李二莲拽住了:“不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走。”
结果两人刚回头,那粒土疙瘩便弹到了李二莲头上,土屑四散,全都撞进了李二莲的发髻里。
黄鸠鸠一边给李二莲抖头发一边冲梁凯旋道:“你这小孩…我不客气了啊!”
至于怎么个不客气法,黄鸠鸠自己也不知道,她自觉是打不过这小屁孩的。
梁凯旋从土墙上跳下来,走到两人面前问道:“你是丰承县人吧?”
李二莲愣了一下,没有搭理他。
“你叫李尔莲?”
李二莲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没别的事就让开。”
梁凯旋围着她转了一圈,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地逡巡,最后啧啧道:“梁雨川什么眼光,竟喜欢你这样的。”
他虽这样说,但从他闪烁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其实他并不觉得李二莲长得丑,相反,似乎还有点欣
赏。
毕竟嘛,李二莲的长相虽不会让人第一眼瞧着便觉惊艳,却也是秀丽可人、亭亭玉立的。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身姿脸型最是清细,自带一股柔嫩水腻,任谁看了也不会讨厌,对于梁凯旋这样情窦未开的小屁孩也是一样。
黄鸠鸠挡住他的视线,护主道:“你大胆,不许看我家小姐!”
“嘁,谁愿意看似的。”他忽然将脸凑过来问:“你来祁门关,是专门来找梁雨川的?”
虽然梁秦氏没跟他多说什么,并且不许他多管闲事,他还是猜到了李二莲的身份。
“梁雨川不在家,你找错地方了。”他说。
“你知道他在哪?”李二莲倏然抬头,“快告诉我!”
“我就是来告诉你的呀。”梁凯旋摊手道。“可是那地方你进不去。”
李二莲也不管头发了,抓住梁凯旋的胳膊说:“只管告诉我,进不进得去、找不找得到都是我的事。”
梁凯旋的脸上瞬间浮上一片红晕,他结巴道:“抓、抓我干什么,不、不知羞的女人。”
李二莲懒得跟他计较,撒开手,却还是与他保持较近的距离,生怕他话没说完就跑了。
可是梁凯旋却不顾她的焦急,反而慢吞吞地问她:“听说你会做饭,做得很好吃,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