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李堂叔便将做好的轮椅送了来。由于时间太赶,李堂叔的技术又十分有限,所以只简单地在椅子上安装了两个不能转动的轮子,椅身也只是稍微打磨了一遍,微黄的原木色赤裸裸地露在外面,还在散发着新鲜的松油味。
好在即使不尽如意,严铁弩依旧十分的惊喜与满意。向众人告了辞,便由李仲园赶着牛车送出了丰承县。
李陈氏最终没能说服张翠珠,云云过年后还是要被送进周家。李二莲压抑着对李云云的担忧与对周府众人的不满,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开始每日到云云家教她做点心吃食。
张翠珠对此十分赞许,她已经在教授李云云刺绣缝衣的手艺,现在能再加上李二莲所教的厨艺,那么靠着这两项本事,李云云将来便能更容易地讨得老太太和七少爷的欢心,从而在周家长久地立足下去。
李二莲将翠珠婶子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她虽然不忿,但是为了云云以后能少受点苦,还是决定将厨艺教下去。何况现在她唯一能为云云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送走严铁弩,回来时已近未时,李仲园便只去蒸馏厂子溜达了一圈,走前嘱咐李宗继将他们捕获的猎物送几只到牛晓燕家:
“你牛叔牛婶对你多好,以后你可得想着多孝敬他们。”
李宗延在一旁偷乐:“爹,这事儿哪用得着你来操心,大哥早把给燕子姐的那份准备好了。”
李宗继立马红了脸,李仲园欣慰地笑了。
晚上李宗继回来的时候,牛本正也骑着头小驴子上了门,此时正好李仲园也从厂子里赶回家吃饭了,老哥俩一碰面便就着花生米喝上了小酒,胡扯一顿后牛本正便将来意说了出来:
“二哥啊,现在两个孩子感情这么好,你看是不是趁早给他们把事办了?”
小男女的婚事本不应该由女方先提,李仲园便笑话他:“瞅你这急性子,你家燕子成天坐在家里,还能跑了不成?当爹的就这么舍得自个儿闺女啊?”
牛本正也笑,随即他正经道:“那哪儿能舍得啊,这不是自从上次这俩人…”他做了些不知意义的手势,说明他有点难以启齿,“…被关在一个屋里了嘛,这事儿传出去我家燕子还咋在家里呆了?”
李仲园点头称是,想了片刻便问:“可跟你家里的商量好了?”
牛本正把酒杯放到桌上:“不商量好我过来干啥?”
李仲园的笑容更收不住了,一个大儿媳妇这就要进家门了,自家大小子就要从小光棍的行列摆脱出来了,他能不高兴吗?
“日子我都帮你挑好了。”牛本正一脸的不情愿,“你就舒舒服服地享现成的吧。”他把自带的黄历本子掏出来给李仲园看:“腊月十九这天,宜嫁娶,就订这天吧。”
“都听你的呀。”李仲园笑得大板牙都收不回去了。
牛本正越看他这个样子越气愤,自家养了十几年的大闺女就这么便宜他老李家了,凭啥呀?
“先别乐了,”牛本正拍着桌子说:“我可事先说好了,彩礼我要大份的,要是不能让我满意,这闺女我就不嫁了!”
李仲园赶紧安抚:“那肯定准备大份的,你就瞧好吧,按老礼儿我再添上八大抬,绝对让你面子上有光。”
牛本正这才满意一些。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牛本正突然告诉李仲园一件事,让李仲园大吃一惊,那一点儿微醺顿时荡然无存:
“你听谁说的?魏宪达怎么就死了呢?”
牛本正按住他的手让他先别激动:“我也是上午去老苗那儿吃酒才听说的,”老苗就是丰承县的大地主苗老财,牛本正与他关系不错。“魏宪达的婆娘五六天前就把尸体送回来了,回来第二天就把丧事儿办了,听说丧礼办得十分简单,只请了魏家几个本家的兄弟。”
“这怎么就不知会一声呢?”李仲园脑子有点发懵,这个消息着实太突然了。
“谁知道那婆娘怎么想的。”牛本正道:“我知道你们两家有亲,就帮你多打听了两句。”他压着声音说:“魏家好像是败了,家里就剩几亩祖上传下来的旱地和一间破草屋子。”
李仲园越听越惊了,牛本正道:“这事儿你比我清楚,魏宪达在世的时候,魏家可说是蒸蒸日上,走货送货的生意都做到了豫州,谁不以为他魏宪达这便要飞黄腾达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世事无常呐,现在人死了,生意也败了,留下孤儿寡母的,
将来就等着遭罪吧。”
李仲园问:“他家小子怎么样了?”他的样子比较急切,显然很关心魏宪达的儿子。
“你说魏秉武啊,我没见着人,不过应该没啥事。”牛本正给李仲园倒了杯酒,不由得替他抱不平:“亏你还惦记他,他回来也没说过来看看你这个未来岳丈啊。”
李仲园的心情越来越糟,一口将酒饮尽,自己又倒了一杯。
牛本正道:“咱俩以后就是实在亲戚了,我也不怕你恼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闺女是自己的,她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全得靠你这个当爹的做主,有时间多打听打听魏家的情况吧,你也知道魏家那婆娘的性子,那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牛本正走后,李仲园又独自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