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园说得对,今年的天气变化诡谲,不知什么时候哪片乌云飞过来,就又是一场大雪。
随着一声刺耳的鹰唳,鹅毛般的雪花飘然而至,瞬间模糊了李二莲的视线。
她现在已经无所谓恐惧无所谓胆怯,认命地闭上双眼,死死抱住梁雨川,企图用自己幼小的身躯为他遮挡住那双铁钩般的利爪。
李大莲惊叫一声,双腿发软地瘫在了地上,同一时间,李家三个男人终于返回,一拐过松林边的小路便见到这一幕,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难道我就这么死了?”李二莲还有心情想这些:“我从另一个时空穿越到这里,才刚过了两天好日子就这么死了?”她叹息起来:“不死也丢半条命,万一落个半残岂不更是生不如死?”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梁雨川大喝一声,将全身力气灌于右臂,一拳抡过去。
又听得“噗”的一声闷响,老鹰“荷荷”地变了调子,接着便传来翅膀挣扎扑腾的杂乱声。
没感觉到意料之中的剧痛,李二莲睁眼瞧去,只见梁雨川紧握的拳头仍保持着砸向老鹰的姿势,李仲园等人惊魂不定地正冲这边跑来,而那只老鹰,此时已经全无刚刚的气势,狼狈地在雪地里不住打滚,半边翅膀断成了两截,耷拉着让它再也无法飞起来。
而不知怎的,那细长的脖子上竟插了一根灰羽箭,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随着它的动作染红了洁白的积雪。
梁雨川翻身而起,将李二莲紧紧抱进怀里,李仲园爱女心切,本能地将李二莲抢过,先是转着圈儿地检查了一番,发现李二莲没有受伤后,老泪差点没激射而出,抱起李二莲便不撒手了。
李大莲因为双腿瘫软慢了一步,看见李二莲没事才放下心,不经意忽然发现南面密林边站了一道人影,她便指给李仲园等人看。那道人影见大家都看向他,才从密林边走过来,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这人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拼接的皮毛,戴着一顶脏兮兮的灰鼠皮帽子,脚下踩着厚重的鹿皮制的雪地靴,下半张脸完全被又黑又硬的胡子占据,只留高挺的鼻梁与浓黑的眉眼。
李二莲注意到这人背上背着箭筒,手里拿着长弓,不言而喻,老鹰脖子上那一箭一定就是他射的了。
李仲园抱着小女儿走到那人面前,感激地道:“真是多谢你及时出手相救,不然我这女儿可就不知会怎样了。”
那人看着像个中年人,嗓音却带着青年人的清亮,只不过许是长时间没开口的缘故,他回的第一句话十分滞涩。
“不必谢我,其实我还要与你们说声抱歉。”
原来李仲园为了安全起见,带他们来的这条山脉本没有老鹰这种危险动物居住,这只突然冒出来的老鹰原是这人从很远的地方一路追赶过来的。
“这鹰生性凶恶,已在我们村里伤了许多人。我们村的人基本都以打猎为生,日子本都过得悠闲平淡,但是自从两年前这只鹰来到村外的乱石岭筑窝,村里的猎户但凡稍有靠近便会受到它的袭击,许多人都想除掉它,可是它凶猛非凡,不似寻常鹰隼,竟无一人能够将之制服。
半年前我们商量了一条计策,便在乱石岭周围设下陷阱,又用生肉做引将之引出,那次我们确实抓住了它,但它十分狡猾,最终还是被它逃脱了。”
“难道你从半年前就开始追这只鹰了?”李宗延又惊讶又佩服地问。
那人笑着摇头道:“我是上个月才进山的。”他叹了口气,浑身散发出一种悲悯的气息,“这鹰逃脱后竟对村里人生了记恨,隔三差五便到村子里捣乱,村里的小孩、女人许多都遭过它的殃。”
“那它定是将小妹和雨川当成你们村的小孩了!”李宗延插话道。
那人又是摇头:“我想它应该是被你们的烤肉味和新鲜的兔血吸引来的。”
李二莲赞同地点头,却被李仲园突然袭来的眼刀刮了一下,立刻缩了脖子乖乖坐在李仲园怀里不再动弹了,她知道她不顾安全将自己置于险地的做法令李仲
园担忧和生气了。
那人接着说:“我的女人,也是被这只鹰抓伤了腿,因村里缺少医药延误了治疗,现在已经无法下床走路了。”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不由得人不动容,然而有些人的同情心就是比别人消失的快一些,便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冒出:
“所以你为了给你女人报仇,就连着一个月都在深山里撵着这只老鹰跑吗?”李宗延越发对这人崇拜了,星星眼都遮不住了。
那人这次终于点了头,眼神中颇有歉意:“若不是我撵它撵得太紧,它没有时间猎取食物以至腹中太饿,或许也不会冒着被我追上的风险去攻击你们,抢你们的吃的。”
梁雨川道:“这只是无心之失,你也不必自责。”他看向李二莲,眼中溢满了爱惜。
李仲园问道:“你们村子可是距这里一百多里地的古严村?”
“正是。”
李仲园顿时肃然起敬:“我听闻古严村避世而居,深处深山,无事不会踏出深山一步,但你们各个身手不凡,随便一个人都能徒手撂倒一头熊,这是真的吗?”
李宗延的星星眼简直要冒出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