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川正在查看她的毛笔,闻言回道:“三岁。”
“几岁?”
见她如此惊讶,梁雨川翘起唇角:“我三岁便随姥爷进出书房,是姥爷带我启蒙的。这本千字文也是在我三岁的时候学完的。”
李二莲仰天叹息,想她前世三岁的时候还在电视机前看喜羊羊,这具身体的原主八成还跟着村里的孩子和泥捏土,梁雨川竟已三岁识千字了!
梁雨川捏捏她的小脸,将那微张的小嘴扯到变形,戏谑道:
“怎么了?羡慕还是嫉妒?”
李二莲拍掉他作恶的手,疑问道:“三岁的小孩坐都坐不住,更别提学了,你不是在骗我吧?”
梁雨川咧嘴一笑,李二莲看出来了,他那上翘的嘴角分明写着自负和不可一世。
“别的小孩或许像你说的那样,但我自小聪颖,姥
爷在世时常说我继承了他在读书上的天赋,甚至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
梁雨川的姥爷,那位已故不过月余的何老爷,是鸿熙帝登基开设恩科时第六十八名二甲进士,虽一生官名不显,却是个实打实的大儒,一入仕便因文笔做了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后来虽被外调,但一辈子也没抛弃书本。
李二莲不知何老爷生平,却见梁雨川的模样十分欠揍,“啧啧”两声道:“厉害的你呀,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别不小心做了仲永,应了那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梁雨川对自己有信心的很:“放心吧,若你觉得我在吹牛,大可看我以后如何成就,不过…”
“不过什么?”李二莲往后退了一小步,直觉这小子又要说什么肉麻的话。
果然,梁雨川冲她挤挤眼睛,很不正经地说:“不过若想亲眼看着我一步一步成长,你得嫁给我才行。”
“胡说什么!”李二莲赶忙去捂他的嘴,被梁雨川擒住了手腕。
他低下头冲李二莲笑着说:“可不是嘛,若将来我走了仕途,必定要离开丰承县,你只有嫁给我才能一直跟着我,不然的话李二叔和李二婶能同意你一个大姑娘整日没名没分地盯着我看啊?”
越说越离谱了,李二莲用另一只手打他,奈何梁雨川就跟被挠了痒痒似的,一点儿不疼不说,还笑得更厉害了。
两人闹了一阵儿终于停下,梁雨川打开千字文第一页,让李二莲坐在高脚椅子上,他要一个字一个字地教。
李二莲瞪了他一眼:“以后别再说这种话逗我了,被我爹娘听到怎么办?”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梁雨川时不时都要逗她一下,好几次都发生在李仲园夫妇眼皮子底下,弄得李二莲提心吊胆的。
梁雨川微微皱眉:“你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咱们的关
系吗?”
是她一直坚持瞒着别人的,这样对梁雨川不太公平。
“不是不想,是现在不能。你明白吗?”李二莲平下心与他好言好语。见梁雨川仍然皱着眉看着她,不得不进一步解释道:“我大哥的事你也看到了,如果我爹娘知道咱俩私底下早恋,说不定也…”
“我明白了。”梁雨川突然说道,李二莲抬头看去,却见他竟在微笑,笑得一副得逞的样子。
“你是在保护我是吗?在保护我们的关系?”梁雨川突然揽过她,用下巴摩挲李二莲柔软的头发,“你能想到这一层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可不可以当做是你越来越喜欢我了?嗯?”
李二莲哑口无言,她真的只是怕爹娘把她关在屋子里出不来而已。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梁雨川捧着她的脸说道,“我们与你大哥的情况不一样,相信我,李二叔李二婶如果知道咱俩的事,是一定不会反对的,没准还
要撮合咱俩呢。”
李二莲冲他扯了扯嘴唇,心想:不太妙,误会越来越大了。她盯着梁雨川在油灯橙色的光芒下闪烁的眼睛,纠结地想道:
撮合?这货不会是个脑补帝吧?
“好了,现在给我解释一下吧。”梁雨川的思路跳跃的太快,李二莲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以为他在说千字文,便尝试着解释第一句,然而梁雨川却将书册放到一边,认真地看着她问道:
“仲永是谁?你从哪里认识的?”
李二莲怔了一瞬,随即“噗嗤”一声笑弯了腰。看他这样子,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太好笑了,一个十岁的男孩竟然在吃一个异世界古代虚拟人物的醋…
笑了一会儿,发现梁雨川还在看她,表情明显越来越臭,李二莲笑意散去,正襟危坐,轻咳一声说道:
“那不过是个书本上的古人,我…我从三哥的书架子上找来消遣时看到的。”
梁雨川拖着长音“哦”了一声,把李二莲整得心虚
万分,下意识话多起来:
“真的,我还记得书里的内容呢,不信我讲给你听。”
见梁雨川用下巴示意同意,李二莲便将“伤仲永”的故事简单讲了一遍: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能骄傲自满,不然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抱着固有的成就吃老本,只会浪费天分、落后挨打。”
讲完最后一个字,李二莲突然觉得嗓子发紧,下意识咽了咽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