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的巧,李伯田正好醒着,李占峰看着大儿子这个样子,泪水终于止不住了,上去握住大儿子的手问他感觉怎么样。
李伯田说话很不利索,嘴唇一直在哆嗦,李许氏擦着眼泪替他说道:
“大夫说只能这么养着,能不能养好,就…就不一定了。除非请省城的名医过来,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说到这儿,李许氏和李青芳都哭了。
李占峰以为自己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像吃了五斤黄连。李仲园对李许氏说:
“嫂子别急,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我虽然不认识什么省城的名医,但咱们可以花钱请,路费和医药费就包在我身上了。”
李王氏突然拽过李仲园:“凭什么你花钱请,
你有多少家底够养一个病人的?你说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净想着挣钱给别人花!”
李二莲看不下去了,说道:“奶奶,爹和大伯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情义,大伯现在有难我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李王氏揪住李二莲的耳朵将她提溜到一边:“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再乱说奶奶打你了啊!”
李二莲揉着自己发红的耳朵,委屈地看向李陈氏,李陈氏上来将她抱住,捂住她的小嘴不让她再开口。
李仲园却转向李许氏:“是啊,咱们两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嫂不用跟我客气。”说着掏出两个二十两的银锭来,“这点儿你们先用着,给我大哥买点儿上好的伤药,下午我就去县城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请人从省城请来大夫。”
李王氏一见那两块银锭子登时急了眼,上去就
要抢过来,被李占峰一把推到了墙边。
李王氏本来腿脚就不利索,被这一推直接站不起来了,坐在地上哭嚎道:
“好你个李占峰,你敢打老婆,你是不是想着把我打死了就没人管着你,将来好跟你那个短命鬼前妻葬一块啊?”
一听这话,李伯田眼球立马瞪了出来,极力想翻身向李王氏讨个说法,然而他没什么力气,翻了半天只挪动了一点儿,还牵扯了伤口,导致自己咳喘不断,嘴边渗出了鲜血。
李许氏赶紧给他顺背,李占峰大拍炕沿直说家门不幸。李仲园和李大莲将李王氏搀扶起来送到了院外,留下李大莲看顾,李仲园便又进了屋。
李许氏和丈夫李伯田一样,都是自尊心极高的人,轻易不受人恩惠,尤其不会受李王氏的恩惠。
李伯田自幼丧母,从小被李王氏看做眼中钉肉中刺,平时不是说李伯田干活不出力气就是怨李
伯田太费粮食,几乎每天都得找点儿李伯田的刺儿才能舒服。
李许氏嫁进李家时李家还没分家,因为娶她李家花了一些聘礼钱,李王氏便揪着这点儿整天找茬,尽其所能地刻薄这对新婚夫妇。
后来李伯田和李王氏终于撕破脸,便求了李占峰分了家,拿着分得的五两银子来了白水村,现在的房子和地都是李伯田夫妇用双手挣出来的,再苦再难也没向李占峰伸过手。
即便现在李伯田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李许氏也没想过去求李占峰和李王氏,更不会要李仲园和李叔畦这两个同父异母兄弟的钱。
将那四十两锭子塞回李仲园手里,李许氏倔强地说:
“二弟还是拿回去吧,我们早想好了办法,用不着你们施舍。”
李占峰问:“什么办法?是不是要把青芳卖了给她爹换药费?老大媳妇你可别逞能啊,你要是
敢卖我孙女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不答应!”
李陈氏上前劝道:“大嫂可别做傻事,你把青芳养到这么大可不能说卖就卖啊,你得为自己闺女着想啊。”
李二莲在李陈氏怀里狂点头,她这个大堂姐长得可是标致,可别让人牙子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李伯田刚缓和的气息突然又粗重起来,一个劲儿盯着李许氏看,嘴里急慌慌地嘟囔着什么。
李仲园凑近了听,原来卖闺女的办法是李许氏自己的主意,李伯田根本不知道,刚刚听说李青芳要被卖了才急成这样。
正在这时院子里的李大莲突然喊了句:
“爹,李宗嗣带人牙子过来了!”
李占峰指着李许氏气得直哆嗦:“你还真打算卖闺女呀!”
李宗嗣是李伯田的大儿子,今年十六岁,是个本本分分的庄稼孩子。李宗嗣找来的人牙子不是
本地的,但因为给的钱比别人多所以也就顾不得别的了。
那人牙子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一进门就问谁是李青芳,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才露出一丝笑意。
“你们谁是李许氏啊?这是买金,一共十五两,你点点。”
李许氏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接那个钱了,站在原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缩着脖子不动弹。
人牙子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拿出痞子劲儿发狠说道:“怎么着,我人都来了你打算反悔啊,也不打听打听爷的名号,能让你们给耍了咱就白在道儿上混了!今儿你必须交人。”
说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