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李仲园家难得点起了三盏油灯,李家大门敞开着,忙活了半个晚上,终于将最后一车酒卸进了院子。
李陈氏忙着给赶车的人和牲口倒水,李仲园将水碗送去给热心帮忙的杨大伯和杨青山,杨大伯喝了水说道:
“你家院子倒是宽敞,不过这酒不好存放,时间一长,怕是没有酒味儿了。一会儿还得将酒搬进地窖里,你家地窖要是不够放,就用我家的,咱们邻居住得近,别客气。”
李仲园也正犯愁,当时脑子一热答应了,回到家后才想起来这茬儿。拍了拍杨大伯的肩膀,李仲园说道: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今天太晚了,杨大哥先回家休息吧,剩下的我跟老大就收拾了。”
杨大伯和杨青山回了家,赶车的人也都走了,李陈氏给李仲园热了饼子,李仲园拿在手里却没心思吃。
李宗继和李大莲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两双眼
睛看着爹娘,想帮忙却没什么好办法。
只有李宗延没心没肺地在酒坛子间乱蹦乱跳,被李仲园警告几次都不消停,仿佛打了鸡血。
困得眼皮打架的李二莲默默收好了剩下的糖块,决定以后都不给她三哥吃了,不然又得高兴成这疯样。
许是后脑的伤没好利索,再加上年纪小,李二莲穿越过来后总是犯困。但是看着父母担忧的样子,李二莲还是打起精神交了底,将蒸馏酒的方法说了出来。
李二莲已经做好了穿越身份被怀疑的准备,还以为大家第一句话会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没想到第一句听到的却是:“什么叫蒸馏提纯?”
李二莲解释了两句利用酒精和水的沸点不同的原理将酒精蒸腾分离巴拉巴拉,结果却把大家说得更加迷茫了,李二莲干脆说道:
“就好比娘将稀粥热了两遍,稀粥变成了稠粥,蒸馏就是将爹喝的烈酒通过煮沸等工序变成更烈的酒。”
看着大家恍然大悟的样子,李二莲呼出一口气
,看来形象的比喻确实比枯燥的原理更浅显易懂、深得人心,虽比喻的不大恰当,但胜在省时省力。
然而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李大莲上去捏住李二莲的脸颊,爱怜地说:“二莲就是聪明,可是这办法能行吗?”这确实不得不让人担心:“二莲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个法子的呢?”
一句话,终于将大家带到了李二莲最担心的问题上。
“这个…”
李二莲皱着小眉头犹豫着,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大家解释现在这具躯壳里的灵魂已经不是李家小女儿的灵魂了,或者说还没想好要不要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关键时刻,神助攻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只见玩累了的李宗延脸色通红、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傻笑着冲大家说:
“你们咋…嗝…咋还不睡觉?”
李陈氏“嗷”地一声,上去扶住李宗延。
“小祖宗,你偷喝酒啦?”
李仲园撸起袖子开打:“臭小子祸害东西,今儿非给你长长记性!”
折腾大半宿,众人都没精力记得李二莲的问题了,伴着李宗延的抽泣声,李家灯火渐熄。隔壁屋的呼噜声传了过来,李二莲翻了个身,看着窗外明亮如洗的月亮,仍在纠结要不要说,怎么说。
她已经决定不和李家人说真正的李二莲已经死去的真相,毕竟丧子之痛,可能会给李家夫妇带来更大的冲击。
现在剩下的,就是怎么解释她一个连县城都没出过的六岁农家丫头,是如何知道蒸馏酒的方法的,甚至于,在以后的日子里或许还会出现好多需要她用现代知识解决的问题,那时候又如何解释呢?
“唉,要不我躲到月亮上,跟嫦娥作伴去。”李二莲颇有些苦中作乐地想。
朦胧间,一道灵光闪过——
“不如就说有神仙相助!”拿人人崇拜的神仙说事总比她一个异世孤魂来得可敬可信吧。
想到办法,李二莲兴奋地又翻了个身,身旁的
李大莲也不知睡没睡着,嘟囔了一声“别撒癔症”,就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李二莲起了个大早。
李大莲还沉浸在梦中睡得香甜,李二莲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鞋子下了炕走出西屋,往李仲园夫妇住的东屋走去。
掀开门帘,见李仲园夫妇也仍在睡着,李二莲又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井边,就着昨晚打好的井水洗了脸、漱了口。
怕吵醒家人,她将案板菜刀一应东西搬到院子里一一放好,找出粉丝和粉条分别泡起来,便开始做起早饭。
先将小米淘洗好放到屋外的小灶上,趁着熬粥的功夫从井里拉上来昨天买的猪骨和猪肉看了看,确认没坏后将它们解了下来,打算在熬猪骨汤的同时做一道猪皮冻。
李二莲两辈子第一次摸全肥的肉,光是看着就有点恶心,尤其菜刀又厚又沉,李二莲的小手根本拿不住,费了好大功夫才将猪皮分出来。
分出来的猪皮看上去量十分的少,若是单做猪皮冻也就只有两大碗的量。但是加上猪骨里熬出
来的胶原与汤汁,李二莲有信心,绝对够家里三个男的敞开肚皮吃两顿的。
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