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谢家餐厅。
例行早餐的时候,老爷子已经遛弯回来了,老太太在茶室喝茶,谢幸结束了晨间训练,正跟他的健身教练蹲在厨房里,弄专门为谢幸定制的“健身餐食”。
时钟分分秒秒地过去。老爷子坐在餐桌前,谢幸也端着自己的早餐上桌。
爷孙俩聊了几句,主要是说谢幸的早餐食谱。说话时,老太太也从茶室出来了。她在自己坐了几十年的位置上坐下。厨房的老秦比较犹豫。主人家上了桌,应该上菜。可是,三少还没来。
——如果谢佩韦跟谢幸一样,时来时不来,或早来或晚来,老秦都不至于这么犹豫。
谢佩韦的作息很规律。几点起床,几点去健身房,几点洗完澡下楼吃饭,全都卡着点儿。偶尔一天耽搁了,也许就耽误五分钟,十分钟,厨房的老秦就把饭上了,都不等一等三少,三少小心眼啊!
何况,老太太疼幺儿。打小就最喜欢小儿子。幺儿没上桌,这饭还上不上?
老秦犹豫的时候,老太太也看了一眼家里的落地钟。这个点儿还没来餐厅,幺儿很奇怪啊?
“年轻人偶尔起得晚点。”老爷子跟谢佩韦一样,生物钟也是铁打的。这个点儿就该吃饭了,顿感饥肠辘辘,半分钟都等不下去,“摆饭。”他又冲老太太说,“你没年轻过?”
单身狗起得晚了是贪睡,谢佩韦这种人起得晚了,通常都是贪“睡”。
老爷子说得轻描淡写,老太太跟他几十年夫妻,岂会听不懂?这就有点追忆往事的戏谑了。于是老太太飞了老伴一眼,才对老秦点点头:“吃饭吧。他爱吃新炸的油条,你留点面条子拿油醒着,等他起来了再给他炸……豆浆就温锅子里。”
早饭才端上来两碗,桌子都没摆开,清晨的别墅里就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老爷子与老太太面面相觑。这动静……是幺儿房间传来的?
家里负责安全的团队里,有谢时鸣从京市带回来的内卫,也有齐璇靖管辖下的保镖,碍于内鬼事件,内卫对保镖完全不信任,但凡值勤都要两人同行。
这会儿在家里坐着的保镖和内卫都站了起来,各自通过自己的系统向外边汇报。
从外围调遣人员需要一点时间,分散在别墅里的安保人员动作最快,谢幸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七八个保镖还是内卫,管他什么人,反正就是安保人员,跟拍电影一样,有几个从三楼速降到二楼,还有几个跟猴子一样踩着柜子或者半挂的楼梯,直接翻进了二楼的栏杆……
这些保镖与他日常相处并不少。在谢幸看来,这些保镖就是穿着黑西装,戴个耳机,聊天说的也都是游戏房子和女人,俗得掉渣。
今天看见他们四面八方、身手利索地朝着二楼“飞”去,震撼实在太大。
那是人类中身体素质的佼佼者,对失去双腿一条胳膊,整天坐轮椅的残疾人的疯狂刺激与碾压。
一刹那间,谢幸心旌摇曳。
那短短几秒钟的画面,在他脑子里不断回放。
老爷子已经站了起来,敦实的身体趿着那双软底布鞋,步履在大理石地板上无比沉稳。
老太太坐着没动。
当老爷子打开客厅的酒柜,拿出一杆□□时,两个保镖和谢幸都惊呆了。
老太太还是稳如泰山。
“谢老,您别冲动,我的同事已经在处理了。”两个保镖都上前劝阻。
老爷子熟练地将□□上膛:“在我家里搞我儿子……”
他苍老的胸膛喷出一丝冷嘲的粗气,步伐稳定敦实地朝着二楼谢佩韦的房间走去。
——甭管谢佩韦多少岁了,在爹妈眼里,他始终是需要保护的小儿子。
老爷子还没走出两步,内卫和保镖都双双接到了各自系统的通报:“危机解除。没有外人入侵,是……老板(三少)和夫人(少夫人)口角。”
老爷子把子弹从□□里退出来,又把□□藏回酒柜里。
轮到老太太霍地站起:“那么大动静,你跟我说是口角?”她摘下膝上的餐巾,迅速上楼。
谢幸整个人都是懵的。
看见奶奶上楼,他才赶忙跟上去:“奶奶,奶奶别……”
奶奶已经关上电梯门了。
谢幸只得操控自己的轮椅,等着电梯。他要跟上去。
不管老太太最近表现得多么好,谢幸也不觉得奶奶插嘴小叔和小叔父的感情是好事。
说到底,当妈的怎么可能在儿子和儿媳妇之间一晚上端平?就算有婆婆看上去对儿媳妇更好,也是哄着儿媳妇对自己儿子死心塌地的策略罢了。
老太太还有极其凶残的“前科”。
谢幸作为受害者之一,看见奶奶去管小叔和小叔父的“闲事”,简直心惊胆战。
老太太上楼时,四面八方翻到谢佩韦与奕和起居室的保镖们正散去,虚惊一场,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也有保镖对屋内的见闻颇有想法,相熟的几人凑在一起,正在眉来眼去。
迎面撞见了匆匆赶来的老太太,这群保镖马上就严肃了表情。
老太太心里生气。人家夫妻吵架,你们这么高兴?真见不得人好!
房门虚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