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和从浴室里出来,还惦记着没说完的那件事。
他出来得颇为匆忙,头发只吹了个半干,谢佩韦还能看见他耳尖上残留的水渍,拿毛巾顺手给他擦干净,说:“先前省水,现在头发也蹭暖气呢?费电?”
奕和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似乎才发现自己没吹干。
好在谢佩韦也不是太促狭的脾性,打趣一句也就过去了。
“那,我们……继续?”奕和凑近谢佩韦身边,有些局促地端起空酒杯。
谢佩韦给他倒了一点酒:“少喝点。”
“嗯。”奕和还记得自己喝醉的蠢态,讪讪地将酒杯放下,“那我们就讲和了么?”
谢佩韦不禁失笑:“我们吵架了吗?”
他直接把奕和抱起来。
奕和还不到长横肉的年纪,增肌之后身形也是修长偏纤薄,谢佩韦抱着他并不费劲。
两人就这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谢佩韦才找到看上去坐着比较舒服的沙发,坐下之后,直接把奕和放在自己腿上:“我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性子。如果我对你不满,一定会让你很明确地知道。”
奕和回想从前,觉得谢佩韦这句话半点不假。
虽说这些年他都是小心翼翼地逢迎讨好着谢佩韦,难免也有不意触怒的时候。谢佩韦的怒气是很直接的,有时候不训斥不责骂,相处时照样会让奕和很难受——他生气时恶意毫不遮掩。
“如果我很小心地藏了些情绪,不让你知道。那肯定不是你的问题。”谢佩韦柔声说。
“你说我‘不高兴’,好吧,我是有点‘不高兴’。但是这跟你没有关系,我自己会处理好。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整理好一切情绪,用最完美的姿态对待你。可我需要一点时间。”
“这一点体谅,可以给我吗?”谢佩韦问。
奕和被他温柔得近乎催眠的态度噎住了。
“其实,”谢佩韦看着奕和轻薄绯红的嘴唇轻轻吐气,对自己说了一句特别卑怯的情话:“您也不必不高兴。”
谢佩韦莫名其妙就想笑。
“小和,咱们俩这件事,说穿了特别简单,搁普通情侣之间,就是认识之初就磨合好的问题。”
奕和下意识地心惊。
现代人在正式结婚之前,多半都会同居。这件事磨合不好,是不是就分手了?
然而,以他对谢佩韦的了解,这么这么温柔地抱着他,轻声细语跟他说话的谢佩韦,绝对不是要跟他谈分手的。我一定是误解了。继续听,不要急,不要慌……
谢佩韦的手拍在他的背心上,轻轻摩挲:“事情有分歧时,优先满足你,还是优先满足我?”
“您。”奕和抓紧机会表白,“先生,一切以您为先。”
谢佩韦无奈:“能不能等我说完?”
奕和点头。
“普通小情侣刚认识,去约会,从吃饭选择的餐厅、菜色、价位,到看电影选择的类型、时长、影厅,都是彼此拉锯试探的过程。合则继续,不合则分手。小和,这世上没有完全默契的两个人,喜好、习惯都能合拍相同,总是有人为了某些目的选择妥协,才能继续下去。”
“我们俩当初少了这个过程。念泽都这么大了,才想起要谈恋爱。”
“旁人磨合时,也许是贪恋对方美色,也许是贪恋对方才华前程,早就找到了退让的平衡点,互有默契。我们俩不一样。”
谢佩韦忍不住捏捏他的脸颊,怎么看都觉得可爱:“我们已经有了婚姻,已经在一起了。”
“这时候再来考虑这个问题,与慕色慕才都没有关系,也不是为了贪图对方什么才想要委屈自己退让一步。你不愿意我‘不高兴’,我也不愿意让你‘不高兴’,我们都想为对方妥协。”
“那是不是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呢?”谢佩韦问。
奕和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像再争下去,倒像是在阻止谢佩韦谈恋爱追求幸福。
但,悄默默忍着不快的,不就是你么?
谢佩韦看出他的心思,直接说了:“我若纵着性子欺负你,悄默默忍着不快的不就是你了?我忍让时仍有主动权,自然我来让。你忍让时背后无路,所以,这件事不必再谈。”
这两句话才触及了二人关系的实质,奕和悚然惊动。
他默默思索,念着“背后无路”四个字,很容易就联想起这么多年的惶恐与不安。
背后无路?
从前或许是。
时至今日,他的处境已经不同了。谢佩韦说是纵着性子欺负他,哪里欺负了呢?都不需要他鼓起勇气谈话,背后谈话时被谢佩韦听了个一鳞半爪,他所有不意不欲的事情都消停了。
正如谢佩韦所说,他俩如今所有的烦恼,无非是太过在乎对方,都不愿对方受委屈罢了。
奕和突发奇想:“那……要不,我们一人一半?”
“怎么一人一半?”谢佩韦问。
“比从前少一点,”奕和拇指掐着食指尖儿,“比现在多一点?”
不等谢佩韦说话,他顺势搂住谢佩韦脖子,顺着嘴角亲了上去:“多很多也可以。”
谢佩韦咬着他嘴唇就没放开,二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