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宫内最幽深的角落,在奉命来到这之前,小恒子只曾看见有过路的流浪猫会待在这里。
枯死的干树枝就如同伸向天空的森森白骨,没有树叶,没有绿色,散发着不详的气息,窗户也发出簇簇的抖动,偶尔能听见猫的低声嚎叫。
风猛烈地吹过,门帘子飘飘然飞起来,小恒子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听说这里还会闹鬼……
小恒子不敢多想,抬脚踏步进了眼前布满青苔、略显破败的屋子。
其实以他多年以来的经验,这样漏风的屋子里面往往比外面甚至更冷,但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屋外实在有些害怕,他只好搓着手进去了。
只是……
他沉默了几秒钟,放下了反复磋磨的手。
这废宫之前有这么暖和的么?
漏风的窗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修缮起来,他甚至眼尖地看到床底下的几个暖炉,名贵的材料,金龙纹饰,是陛下才能用的特供品。
莫非陛下以前什么时候来过这个破弃的废宫么?还不小心掉下了几个名贵的暖炉?
他并没有多想,只是暗自庆幸了一番自己不必受冻,走到里间去,轻唤了几声。
“楚公子?”
白衣黑发的俊美青年应声回望,骨节分明的手正轻轻地搭在一只灰色的猫身上抚摸,一双眼眸微微弯起,仿佛盛着满池春水,波光粼粼。
只是有些消瘦,脸色也略显苍白。
青年轻轻咳嗽了几声,小恒子立刻上前去拿了挂在一旁架子上的白色大氅给他披上。
他有些心疼担忧地说:“楚公子,你又不舒服啦?”
楚寻声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他这具身体差不多是时候该死亡了,但陛下不知为何还没有处罚他,还将他关在了这废宫之中。
没有外在死亡的契机,系统便将身体设置为重病自然死亡。
至于陛下为何这样做……
约莫是在想着什么更残忍的惩罚吧。
这里是个被废弃的宫殿,按理说应该是极偏僻的,只是……
不知从哪里飘来阵阵靡靡的丝竹礼乐之声,传进萧瑟瑟的小屋内,飘飘袅袅,倒显得这里更是冷清。
小恒子上前一步关上窗门,有些担忧地看向楚寻声。
“无碍。”
楚寻声安抚性地笑了笑,正要说话,却感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俯身吐出一滩鲜血。
!!!
小恒子立刻上前来扶住楚寻声,只感觉触及的骨头硌人的紧,只有腰腹处多些紧实的肉。
长长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楚寻声的眉眼,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
小恒子着了急,将楚寻声扶到床上躺下便要冲出去找太医。
“不必了,”楚寻声伸手拦下他,“陛下今日设宴款待大家,太医院未必有人,就算有,也应该是不会来的。”
小恒子咬了咬牙,“既然咱们没被邀请去,也定有其他太医没被邀请,如果不愿意,我把他绑过来!”
他说着便一把冲出门外,楚寻声甚至来不及阻拦。
他只能幽幽地看着小恒子的背影,悲伤地摸了摸小灰猫。
“统子,想要病死好难啊。”
屋外极为应景地飘下几片枯黄的树叶,更显得此景落寞非常。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宫殿内却是歌台暖响,莺歌燕舞。
然而声音虽传的远,却没一人敢欢笑嬉戏,全都小心翼翼地观察高台之上喜怒无形的帝王。
前面跳舞的绝色美人他仿若未见,只是低头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的低气压太甚,没一人敢欢声笑语。
大太监走过去轻声请示:“陛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帝王沉默片刻,低声问道:“这里的声音可传的到废宫里去?”
大太监立刻心领神会,“传的到呢陛下。”
他心里有些好笑,却不敢表现出分毫。
陛下所说的报复,就是把人家楚大人关在废宫里头听别人逍遥快活?
甚至那废宫还被特意加修了一番,担心冬日寒冷还在床底下看不见的地方加了暖炉。
季宴耐着性子听了一会乐声,实在觉得嘈杂难堪,眉头皱的更紧了。
也不知是折磨别人还是折磨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是忍不住了,挥手招来大太监,“你去看看他。”
他想了想,又道:“态度趾高气扬些。”
大太监恭谨地表示明白,心里头却是清楚的如同明镜一般:若真的趾高气扬些,那自己怕是就不用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主子的心思他向来擅长揣摩,因此只是点头弓身退了出去。
尚没走到一半,便听得太医院处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人在争吵。
“求求了你就去看看吧!求求了!我找了好久才看到你一个太医啊!”
谁胆敢在皇宫内这样大声喧哗?
大太监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一个小太监正哭丧着脸对着某位太医大吼大叫,而那名太医则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谁知道这楚公子是谁啊?走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