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遮住那些浓沸的杀意,然后将宴聆青推远了。
再之后,抬手,食指中指并起,在虚空中一笔不间断地画着什么,阴气随着他的动作而流动。
又是一道斩邪杀鬼的符咒。
周培柯杀不了,但他会不断消磨他的煞气。只要他不死,只要他始终留有一分理智,他就可以不断重复。
江酌洲很清楚,周培柯的话是对的,他天赋再好也是半路修行,很多东西在周培柯面前都没有优势。
唯一令周培柯出乎意料,也令他自己惊讶的就是,他的能力在金双湖得到了强化。
如果在外面他只是一个普通厉害的、有玄术天赋的人,在这里他的能力便超出正常,要不是这样,周培柯化作煞气将他吞噬的时候,他便会死在他手下。
还有江应远那一次,他被厉鬼撞入湖底,沉在其中许久却始终没有溺水而亡。
还有他被控制跳湖寻死时,那些疯狂地催化他理智的情绪到了水中反而被压下几分。
宴聆青在他身边,他心绪会更平和更清醒。
起先以为是宴聆青本身的缘故,现在看来一切都指向金双湖。金双湖和他有万千联系。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将自己利用到极致?
江酌洲再次危险地勾唇看向周培柯,他们隔着半个湖的距离和灰黑雾气,实际并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但江酌洲依旧死死盯着那个人影。
周培柯在等宴聆青的反应,然而无论他如何挑拨,无论猜测是否正确,宴聆青都太过听从江酌洲的话,他似乎本能信任他。
这不是周培柯想看见的,他现在可以不要钟创的命,不要何虞的命,但一定要除掉江酌洲。
气运最盛的一个,被他盯上不会是好事。此消彼长,他们这样的人就是天生的敌人。
见他再次抬手虚空画出符咒,周培柯也抬起了手,但见他一笔停下,指腹却沾上胸口的血往咒成的中心一点时,周培柯直接化作煞气冲了过去。
引心头血作咒,以性命相抵。
周培柯丝毫不怀疑这道符咒的威力,但他就这么确信这次过后他能在他手中活下来?
两道力量相撞的一刻,惊雷劈下,鬼域再次震颤。宴聆青听了江酌洲的话,站在远处乖乖看着。两人动用的能量越多,鬼域动荡得越厉害,雷声响起的频率也越高。
轰隆。
噼啪。
宴聆青脚下跟着一晃,抬眼一看,半空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痕。
那是鬼域开始破碎了,如蛛网一般越爬越多。还有那些雷,他总会有种一不小心就会被劈到的错觉。
宴聆青怕雷,也觉得自己被劈过,但被天道所厌……应该没有吧,如果天道讨厌他,怎么还给他透露天机?
最多……最多就是不喜欢他,宴聆青想。
轰。
更响更近了,宴聆青抿着唇故作镇定站在那里继续看,但
是听说站在树底下更容易遭雷劈,要不然还是换个位置吧。
这么想着,他正要移动,仿佛听到“咔嚓”一声,鬼域缺了一道口子,然后他听到吴大师的声音:“卧槽!这要是塌了,整个小区的人都要陪葬!怎么搞怎么搞?顶不住啊!”
宴聆青顿住,全小区的人要陪葬,那不是功德,是罪孽。这罪孽不仅要算到周培柯身上,也要算到江酌洲身上,或许还有他自己……
恐怖渗人的鬼气再次外泄,宴聆青脸上的表情倏地消失。这一刻,他不再是像人类的少年,而是实力恐怖的鬼王,
鬼气由下至上,由里到外,将那由阴煞气结合阵法创造的鬼域包裹,形成新的区域。
这样就算鬼域力量外泄也是在他的领域之内,他可以压制。
唯一不好的是,天雷更近了,似乎真的劈在身上一般。
短短片刻,煞气已经几次暴动,下一秒,江酌洲被猛地甩出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血迹,鲜红一片。
周培柯此刻有了和江应远同样的感觉。
江酌洲是真的难杀,每次你以为他必死无疑,他偏还能留着一口气反过来咬你一口。
看着此刻对方半死不活的模样,再看撑住鬼域的宴聆青。他转了方向,对上后者。
他要撑住鬼域就无法全力对付他,这是他带走人的最好机会。
视线对上的刹那,周培柯眼里是志在必得的浅笑,宴聆青那对如黑色玻璃珠般镶嵌在脸上的眼睛没有丝毫人类的情绪。
“控制好了宴聆青,毕竟我也不想波及到外界。”这句话是真的,没有谁愿意无故增加自己的罪孽。不过也有一句话,债多了不愁。
宴聆青本预全倾而出的力量霎时收住,周培柯以极快的速度袭了过来,量到底身影包裹在黑色雾气中,分不清究竟谁是谁。
江酌洲撑着剑站了起来,身形已经摇摇欲坠。他看得出来,无论宴聆青的鬼力有多浑厚滂沱,他无法两头顾及,尤其在雷声不断的情况下。
他在退,顷刻间已经退到了湖中心,而周培柯却还在不断调动煞气,包括形成鬼域的那部分。
他要用那部分煞气伤到宴聆青,宴聆青要护住这片领域必然不会躲。
握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