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鸣歧山南侧崖底。
丛生的浓雾遮天蔽日,不透光亮。
直到靠在石崖边缘的人在指尖燃起一星烈焰,将浊暗驱散,映亮了一双恹在冷月眉弓下的金眸,侧头看向在自己身旁忙活的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停下手上胡乱拨弄杂草的动作,苏忱抬起头,一块被烈焰映亮的石板出现在眼前。
“写给我看。”
苏忱抿唇默了一瞬,伸出手在石板上,一笔一划:
冉冉。
身侧人垂眼看着她写,手中一根森白骨鞭轻轻敲在石壁上,漫不经心地一下接一下,等看清苏忱手下的字后却恍若倏然顿了一下。
几瞬之后,语气轻懒:“为何叫这名字?”
“东方旭日,冉冉初升,充满正能量。”
“哦。”
骨鞭猛然一颤,一鞭子抽在石壁上,轻易地在根基处剜下一块利落的巨大缺口,撼动得山壁一阵剧烈晃动,伴随着一声声细微的崩裂音,大堆碎石接连滚落。
骇人的破坏者却躲也不躲,动动指尖将坠向两人的石块隔空碾成碎末,道:“好名字。”
……好在哪里?
苏忱低头看着脚边堆成小山的碎石渣,觉得这评价可信度不高。
黑暗中的人不再出声,一双金眸却一瞬不瞬地盯在苏忱脸上。
僵持数秒后,苏忱明知故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潋滟的金瞳朝着小神明懒懒掀起,眸底悠悠深至一片漆沉的墨,血色的唇轻启:“你没必要知道。”
……
……
……
“唔!”
压在肩上的指骨突地用了力,惹得苏忱吃痛地轻嘶一声,回忆中断,回神对上那双过分灼人的金眸。
长睫掩映的眸中火光焰焰,潋滟生辉,华美如世间最罕见的珍宝。
但若仔细看,会发现眸底深处敛着杀意骇人的寒,远不是什么可供人亵玩的“珍宝”。
苏忱知道,在这个仙侠世界线中的眼瞳异色者不在少数。
但能像眼前这样罕见的、纯粹入骨的金,是因为眼眸主人体内燃着四海之墟终日不熄的溟火,在情绪波动或是施展法术的时候,体内沸腾的溟火便会改变瞳色。
而在这个世界中,能以自身为容器承下溟火侵蚀,眼瞳有这样变化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一剑破鸿蒙,金履踏天阙,四海八荒凡身入神第一人。
自堕入魔,剔骨生寒,毁三界灵根,断天地同辉,众神恨至入骨却又闻之悚然的“不可提”。
一个纵然在诛魔大战围剿中战殁、被伏魔剑一剑穿心、连一丝残魂都没能留下,却依然能让收拾残局的神将们忌讳着连名号都不敢轻易直呼的大魔头——
岐山余魂,魔尊雍离。
……怎么回事?
已经身死魂灭,导致世界线崩坏的人,怎么会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雍离?”脑中一片混乱地泛着疼,苏忱伸手攥住雍离扣在自己肩上的手,想到先前管理员的话,“这就是惩罚?幻境重现?”
“你在说什么?”
苏忱看不清雍离蹙起的眉,但听出了寒冽语气中的荒唐不解。
苏忱迅速看向脑海中的光屏。
除了无法和管理员建立联系外,一切正常,系统光屏还可以正常打开,各处数据也都显示正常——
不对。
苏忱看向光屏底端最后一栏的加粗字体
【现余额:299999000】
?
苏忱关闭光屏,再次打开。
余额数据依然没有变化。
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苏忱看向不远处隐约可见的崖壁。
很熟悉。
不算久远的记忆翻涌而出,苏忱又抬起头,看向上方浓雾弥漫的熟悉天空。
都和三年前鸣歧山的崖底一模一样。
肩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苏忱下意识攥紧了掌心雍离的腕骨。
本意是想让对方松些力道,但在被她握紧的瞬间,那只手上的力道却故意似的再次一重。
苏忱疼得浑身一抖松了手,随即觉出掌心一片刺痛。是只不过松晚了一瞬,便已经被雍离身上喷薄而出的杀焰灼伤。
“我在问……”雍离俯身贴近,吐息落在苏忱轻颤的眼睫,“你就是……”
黑雾弥漫,苏忱看不清雍离的脸,只来得及晃见一抹弧度绷直如刃的红唇,语调破碎的字眼落在耳边:“冉冉?”
——你就是冉冉?
这话又被重复了一遍,好像与三年前的对话并不相同。
雍离光韧如墨绸的青丝贴着苏忱的脸颊滑落,温烫的唇几乎贴上耳廓。
苏忱后背紧绷着,听见雍离喜怒莫辨的寒冽声线,“不否认……便是认了。”
随着这一句,雍离身周的杀焰愈发灼烈,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影响,正处于非常不稳定的状态,几乎要将隔着衣物相贴的肌肤烫得发疼。
苏忱被雍离扣着肩按在冰凉的石块上,感觉却像是被按进了滚烫的蒸炉。
肩上骨节修长的手如同锁扣一般不可挣脱,又像是一块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