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门前事件被霍长鹤平息,百姓们都散去,现在最关心的是粥场和义诊的事。
粥场还好,关键是义诊,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家里人有个病什么的,看大夫吃药,都舍不得找特别好的大夫。
百姓一走,官员的心里都松口气。
李铭诚迅速下令,让周冲带人归队,准备回去接收粮食,府兵也陆续回沈府。
曹刺史带着快手们回衙门,回去安排人手,也得去粥场和药堂维持秩序。
皆大欢喜。
何管事迎回家人,也很高兴,对颜如玉也很感激,带着家人上前来道谢。
“王妃,大恩不言谢,以后您有什么用得着小人的,绝无二话。”
颜如玉颔首,接受他的谢意,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何管事犹豫一下又问:“王妃,不知我们大人……”
他看出死的是假的,对真的沈怀信,仍旧是担心的。
主仆一场,何况他一直都是忠心的。
颜如玉之前没说,是因为那会儿还需要他在人前表现,不能情绪太过激动。
这会儿家人救出,情绪稳定,也不想再瞒他——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颜如玉低声道:“沈城使已故,沈府还有其它的支系吗?偌大府宅,你可有什么安排?”
何管事一愣,悲伤之情顿起。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真切听到,还是很难接受。
他有什么安排?再怎么被信任也只是个下人。
“我……”他眼睛发红,哽咽道,“我不知道。支系也没什么人,有些子侄,也不中用,老太爷在的时候就勒令与他们不再往来。”
偌大的沈府,曾经风光无限的沈府,就要倒塌了。
颜如玉心头唏嘘,也无从安慰。
正不知说什么好,周冲的手下抬着孙副将的尸首开始往回走。
颜如玉目光掠过孙副将的尸首,忽然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何管事,孙副将杀假沈怀信,伤在哪里?”
何管事还沉浸在悲伤中,一时没转过来,颜如玉神色严肃,又问一遍。
何管事赶紧回神,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太过震惊,让他非常慌乱。
他指着右侧:“这,这里,开了一条好大的口子。”
“我当时进去的时候,他的半边脸都泡在血里,特别吓人。”
颜如玉快速问:“那孙副将有没有发现,死的是假的?”
何管事愣了愣:“这……”
“你好好想想。”
“应该是……知道。”
颜如玉眉心微跳:“为何这么说?”
何管事道:“他没说,但我觉得他应该知道,因为,他当时……”
何管事一边说,一边在自己右边脸上轻轻按了按:“他好像轻抚了一下尸首这个地方。”
“当时这半边脸可全是血,他一摸,都摸了一手。”
霍长鹤走过来问:“怎么了?”
颜如玉眉心微蹙:“我怀疑,孙副将知道他杀的是假的。”
她随即把方才何管事说的情况对霍长鹤说一遍。
霍长鹤瞬间明白:“假的脸上有易容,别的情况无所谓,但如果被水泡,就会显现出不同,血和水一样。”
颜如玉点头。
何管事肉眼可见的有点慌:“那是什么意思?孙副将知道,他是觉得那是假的,所以才杀?孙副将是好人?”
“不是,”颜如玉否认,“你忘了你最初开始发现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若是直接把假的杀了,真的不是更危险?”
“他毫不犹豫地杀,就是不想让真的回,不论他是谁的人,总归,他是坏的,这一点不用怀疑。”
何管事松口气,转念一想,对,孙副将还绑了自己全家,哪是什么好人?呸!
颜如玉又问:“沈怀信的灵堂是谁搭的?尸首是谁抬过去的?”
“是我命人搭的,尸首也是我派人抬过去的。”
“那中间可有什么人问过,看过,或者怀疑过什么?”
“没,没有,”何管事边想边答,“因为我也担心出纰漏,找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也没和他们说什么,只说大人被害,估计他们也想不到什么真假,即便看到什么也不会说。”
“很好,”颜如玉立即说,“你回府去,到灵堂,亲自守着,不要让其它人随意接近,尤其是……”
颜如玉还没说完,蜂哨跑过来报:“主子,周冲带着人去沈府了,说是要先祭拜沈怀信一下,瞻仰遗容,拜别最后一面。”
颜如玉脸色微变:“糟了!”
霍长鹤道:“我去拦住他。”
“这样不妥,”颜如玉一边快速说,一边往沈府走,“你已经压过一次,这次他们理由正当,人家想看最后一眼也是正当理由,若是强行阻拦,反而会引发怀疑。”
“蜂哨,你去查一下,是谁给周冲出的主意,他刚才可没这想法。”
“是。”
“何管事,你快回府,不要硬拦,给他们一些白衣,烧纸之类的,尽量耽误他们的时间。”
何管事不懂为什么,现在脑子已经不动,但下意识觉得,听颜如玉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