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赦愣住,整个萧家都愣住了。
谁都不知道殷稷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特意告诉他们这个消息,难道是想气他们?
可眼下他们生死难料,谁会在乎他会不会大婚,有没有成家?
萧赦神情却有一瞬间的复杂,三媒六聘里,有一条是要敬告宗族长辈的,殷稷成婚前特意来这里说一句,是不是对萧家……
“太傅别多想,”殷稷垂眼看过来,“朕当年应了她,要礼数周全,所以这个消息,是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们一声的。”
他满怀欣喜,看着苍老的萧赦微微笑起来:“太傅且好生等着,不日就能喝到朕的喜酒了。”
话音落下,他竟是转身就要走,萧夫人连忙喊住他:“皇上,皇上留步,罪妇知道萧家大逆不道,已经再无活路,可请您看在宝宝不知情的份上,饶她一命吧,罪妇什么都会交代的。”
殷稷脚步微微一顿,迟疑片刻才侧头看过来:“原来是夫人,先前你在宫里那么久,咱们竟然都没见过。”
萧夫人贴着栏杆跪下去,砰砰给他磕头:“前些年萧家对你不起,我给你赔罪,你放过宝宝吧,她是被我惯坏了,可她对你真的是从没有半分坏心思啊。”
殷稷略有些恍惚,萧夫人曾经是多么高傲的人啊,他在萧家几年,似乎从来没得到她一个正眼,连三年前他南巡回兰陵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因为他那身龙袍而改变多少。
没想到她今天如此轻易就跪下了。
还真是让人意外。
“虽说你说不说,那些人朕都找得到,但你若是愿意交代,朕也不是不能考虑放过她。”
萧夫人大喜,连连点头,身后却有人拽她的衣裳:“娘,皇上能放过妹妹,也能放过我们,你再求求他……”
萧夫人脸色大变,连忙将儿子往角落里推,可殷稷还是看见了。
久远的记忆翻涌而来,他抬脚一步步靠近:“可是萧宽?”
萧宽连忙点头,爬着凑到了牢房前:“皇上还记得我?对,我是萧宽,咱们一起读过书的,是同窗,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皇上饶我一命吧……”
“你头上的伤可好了?”
殷稷轻声开口,脸上的情绪迅速淡了下去,只剩了眼底深沉如墨的黑暗。
萧宽僵住,头上的伤……他头上只受过一回伤,是十年前在萧家家学里,被殷稷打的,那天殷稷从京城回来,去家学里送仿佛是送要成婚的请柬,之后他们就打起来了,至于为什么动手……时间太久远,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既然是自己挨打,他不计较就行了。
“好了,早就好了,皇上,那点小伤我从来没放在心上……”
“可朕记得清楚。”
殷稷抬手穿过栏杆,箍着萧宽的后脑将他撞在了栏杆上,当年因为他打了萧宽,被罚着在雪地里跪了三天,时至今日,他腿上还有病根。
但这不是他记得的原因,而是萧宽当时说的那些话。
“你们不知道这谢家大小姐私下里多么浪荡,当初她勾引我,我没要,她这才挑了萧稷。”
“等以后她过了门,萧稷你可得大方一点,给兄弟们都好好玩玩,这可是贵女魁首啊,滋味一定销魂……”
他抓着萧宽的头,再次将他的额头狠狠撞在栏杆上。
萧宽惨叫一声,开始挣扎求饶。
郑寅怕殷稷受伤,连忙想要上前,却被薛京拦住了。
能让皇帝这般动怒,不用猜也知道,一定和谢蕴姑姑有关,不管内情是什么,皇上一定都想自己动手,他们还是不要添乱了。
“真是要感谢你方才开口,不然朕都要忘了你了。”
殷稷往后伸了下手,薛京会意,连忙将匕首的刀柄放在了他手心,殷稷慢慢抓紧,“朕这几日太过高兴,竟然把你给忘了,萧宽,朕当年就想拔了你的舌头,可惜萧家人太多,朕没能得手,隔了这么多年,总算有机会了。”
萧宽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饶命,饶命……爹,娘,救我……”
萧夫人颤抖着扭开了头,她之所以只求殷稷放过萧宝宝,固然有偏疼女儿的心思在,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萧宝宝对殷稷没有过恶意,哪怕伤害过他,也从不是有意的,可萧家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他怎么可能放过?
锋利的匕首撬开了萧宽的牙齿,狠狠剜进他舌根,染血的舌头被割了下来,萧宽痛苦的不停打滚,却连声疼都喊不出来,只能啊啊惨叫。
萧夫人扑过去抱住了他,却始终没有为他求情一个字。
殷稷丢了匕首,看着满手的血面露嫌恶:“脏。”
暗吏连忙打了水来,为他净手。
殷稷眼底的寒霜却仍旧没有消退,他没想到当年的事他竟记得这般清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