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的手骤然一紧,眼底一瞬间闪过数不清的情绪。
虽然谢蕴在他身后,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可仍旧察觉到了他的紧张,连忙揉了揉他的手背算作安抚:“别多想,我出去只是想找找唐停,你方才也看见了,安康的病一直没有起色,我想请唐姑娘来试试,找到就回来,很快的。”
“……是你别紧张才对,”殷稷扭过头来,眼底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看着十分平和,“我又没说不许你去。”
殷稷将她的手抓紧掌心,轻轻握了握,“你想去只管去,带几个人或者让谢济跟着你,只要你平安,想去哪里都可以。”
谢蕴很是意外,她还以为经历了之前的生离死别,殷稷会很忌讳自己不在他身边,都已经做好了要花费许多口舌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通情达理。
这三年,他的心境也开阔了许多。
“皇上圣明。”
谢蕴欣慰一笑,抬脚要往前,却又被殷稷拽了回去:“朕这么通情达理,你一句圣明打发了?没有别的谢礼吗?”
他低了低头,暗示得很明显,谢蕴左右看了看,似是没瞧见人,脚尖这才微微一踮,迎着殷稷扬起了头……然后一巴掌糊在他额头上,将他的头给推了回去。
“青天白日的,皇上自重。”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
殷稷:“……”
早知道他就不通情达理了!
他咬牙切齿地追了上去,不死心地跟着谢蕴,哪怕进了乾元宫也不肯消停,谢蕴走哪他就跟哪,跟只讨债鬼一样,连谢蕴去换衣裳,他都得抓住一只袖子。
“现在没人了。”
他开口提醒,觉得自己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谢蕴要是再这么……
“皇上抓住别动。”
谢蕴忽然开口,殷稷心里的牢骚一顿,下意识听了话,下一瞬就看见谢蕴借着他抓袖子的那只手,脱了身上的外袍,换了件寻常宫人的衣裳,而后便开始收拾那些自尚宫局带来的东西。
“你做什么?”
就因为他要讨点彩头,所以谢蕴要收拾东西离家出走?
他连忙将人拦住,挡着那些东西不许谢蕴动。
“我也不是非要你的谢礼,气性怎么这么大?不准走。”
他多少都有些委屈,他也没做什么,何至于此?
谢蕴却是被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殷稷误会了,她哭笑不得:“谁说要走了?这毕竟是皇帝的寝宫,我总住在这里也不合适,还是搬去偏殿吧,那边我也住习惯了。”
殷稷的眉头皱了起来:“我的就是你的,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就住在这里。”
“不要胡闹,我若是整日与你同吃同住,外头就要传你荒淫无道了。”
“管他们做什么?”
殷稷抓着谢蕴收拾起来的包袱不肯撒手,分别那么久,好不容易重逢了,还想睡到另一张床上去?
想都别想。
谢蕴看出了他态度的坚决,幽幽叹了口气:“以前我是你的侍寝女官也就罢了,可现在我不是,再整天和你同居一个屋檐下,这狐媚惑主的名声我可就逃不掉了,皇上,我谢家也是要名声的。”
殷稷一噎,他可以不在乎旁人怎么说他自己,可谢蕴若是在乎,他也不能阻止,只是心里仍旧很不甘心,他们好不容易才重逢啊。
“谢蕴,我觉得还……”
一点湿软的吻落在了他唇边,殷稷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等回神的时候,谢蕴已经提着包袱不见了影子,他抬脚追了出去,就见偏殿已经点起了灯烛,一道人影时不时晃过窗户,收拾的不疾不徐。
这场景太过熟悉,殷稷不自觉怔住了,曾几何时,他就是这么靠在门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偏殿的。
后来他就不敢看了,因为里头的灯烛再也不会亮起来。
但今天,里头的那个人回来了,在消失三年后,终于回来了……
他再没动弹,玉雕一般就这么靠在门边,怔怔看着。
谢蕴一无所觉,显然偏殿一直有人打理,还是她离开时候的样子,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她那满满一柜子的衣裳已经空了。
她将自己的东西搁了进去,四处摩挲了一遍,心里颇有几分感慨,白云苍狗啊,好在人面依旧。
她吹灭了灯烛,翻身上了床榻,许是对这地方还存着熟悉感,她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夜半却被热醒了,迷糊中她还以为是自己忘了开窗,挣扎着清醒过来,要伸手时,才发现身上从头到脚都被一层薄被捂住了。
有人正隔着被子将她抱起来,蹑手蹑脚地往外头走。
谢蕴:“……”
她虽然很不想相信这么鬼鬼祟祟的人是殷稷,但除了他谁还能在那么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