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西北角没有人,周虎你带人过去守住!”
“前锋营去二宫门,截住宫道,支应午门!”
“亲卫营驻守乾元宫,一个人都不许放进去!”
指挥禁军四处布防的声音隔着窗户传了进来,混杂着急促又嘈杂的脚步声,听得人心跳止不住地加快,宫人们大气不敢出一声,挤成一团缩在廊下战战兢兢地看着。
秀秀端了温热的茶水进来,塞进了谢蕴手心:“姑姑,喝杯茶吧。”
谢蕴抿了一口才望向窗外:“外头很多人吧。”
“是,奴婢以往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禁军。”
明明天上还下着大雪,可宫道上却没能堆积多少雪花,几乎是雪花一落,就会被密集的脚步踩踏至融化。
这还只是乾元宫,据说宫门处的守卫更加森严,禁军本是三班轮值,现如今被尽数召回,四道宫门被围得密不透风,而宫外,城门军和京都司还在掘地三尺地找人。
但即便已经防范到了这个地步,谢蕴心里仍旧不安,靖安侯百战无败,不可能只凭几百个人就起事,一定还有底牌。
如今想来,当初玄武门暴露得太过简单了,会不会他们本就是靖安侯丢出来掩人耳目的棋子?
剩下的东华门,西华门和午门三处禁军里,是不是还有藏得更深的人?或者还有更糟糕的一种情况……
“想什么呢?茶都凉了。”
殷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随着话音落下,谢蕴手中的茶盏被端走,换了一杯温热的再次塞了过来。
“回来了?太后怎么说?”
“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想让荀玉书提前去相国寺,这时候已经出城了。”
谢蕴叹了一声:“太后对靖安侯倒是极有信心。”
殷稷不置可否,的确是有信心。
太后此举就是怕万一,万一京城真的出事,荀玉书至少能活命,哪怕那小子只是她的侄子,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甚至已经废了,连延续血脉都做不到,可她仍旧费尽心思为他筹谋。
太后为国母不如何,可若是为人母,应当很合格。
“她还将萧宝宝抓去了长信宫。”
殷稷再次开口,语气略有些复杂,谢蕴微不可查地一顿,低头啜了口茶水才开口:“你若是不舍,我有法子将人带出来。”
殷稷一愣,他只是觉得萧敕走到这一步,绝对不会因为萧宝宝就退缩,所以太后这步棋走得毫无用处,但谢蕴这语调……
“阿蕴,你是在吃醋吗?”
他问着话眼睛已经亮了起来,谢蕴脸上一烫,不自觉咬住了嘴唇,在承认和嘴硬之间犹豫不决,片刻后她被自己繁杂的思绪惹恼了,吃醋又如何?
殷稷是她的未婚夫,亲手为她写过婚书,应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吃个醋怎么了?
她逐渐理直气壮起来,张嘴就要应一声,手心却忽然传上来一股麻痹感,温热的茶水瞬间泼在了殷稷身上。
殷稷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回神后略有些无奈:“我不问就是了,怎么还生气了?”
他讨好地揉了揉谢蕴的手,转身去更衣了。
谢蕴却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弹,左腿上的麻痹感还没有完全褪去,右手就也这幅样子了,那再晚一些会怎么样?
她抖着左手抓住了右手,指尖一寸寸凉了下去。
更漏“咚”的一声响,将谢蕴从深沉的黑暗里拉回了现实,酉时了,天很快就要黑了。
殷稷系着衣带走了过来,见她愣愣坐着发呆,半蹲下来握住了她的手:“朕与周尧约定,以更楼处更声为号,还有一个时辰呢,说不定就被他找到老巢,然后一锅端了。”
宫外,火把已经遍布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两千京都司外加一万守城军,正散在京城里四处搜捕,随着天色渐暗,气氛越发紧绷,周尧扯着嗓子喊:“时间不多了,加快速度,打更前要是找不到人,咱们就得去拼命了!”
兵士们的回应稀稀拉拉,这一下午他们找人找得几近疯魔,双眼无神,根本听不见旁人说什么,直到一声铜锣响起,他们才像是变了个人,神情瞬间狰狞,朝着声音来处撒腿狂奔,瞧见有人正四处逃窜,他们举刀就砍,动作狠辣凌厉,不过片刻,那人便面目全非。
“一百零七。”
周尧又在册子上落下一笔,眼神却沉了下去,一下午了,就抓到这么多人,却一个靖安侯的人都没有,他们到底藏到了哪里?
“地图呢?还有哪里没搜?”
赵思明立刻将地图递了过来,两人举着火把看上面的坊市,红叉遍布整个地图,甚至连王家荀家的大宅都被查探过了,可就是找不到剩下的那些人。
“我不信他们能插上翅膀飞了!再给我搜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