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嬷嬷如此凶神恶煞,着实让谢蕴惊了一把,眼见暗吏们要起身反抗,她连忙摇了摇头,后退一步避开了冲过来的宫人:“嬷嬷何故如此?”
“你说了什么缺德话你自己忘了不成?你,你竟然敢咒我家娘娘!”
奶嬷嬷气得浑身哆嗦,虽然窦安康不是她亲生的,可却比她亲生的两个孩子还要重要,她怎么能受得了旁人咒她短命?!
“我今天非要撕烂你的嘴!”
眼见她气的声音都在哆嗦,谢蕴颇为不忍的蹙起眉头,可思绪却十分清醒,回宫后她这是第一次遇见这对主仆,根本没机会和她们产生矛盾,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让奶嬷嬷误会了,也只能是有人从中作梗。
她抬眼看向赵嬷嬷,对方正看着她,虽然神情姿态都还算谦卑,一双眼睛却仿佛淬了毒。
只看这神情,谢蕴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可……如今宫里祸害人的手段难道只剩了造谣这一种吗?
怎么听荷用,赵嬷嬷也用?
她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朝着奶嬷嬷开口:“嬷嬷,我与娘娘无冤无仇,我若咒她,于我自己有何好处?”
“你还敢狡辩?!”
赵嬷嬷哪里肯给她辩解的机会,闻言立刻开始撺掇奶嬷嬷,“看来不动刑她是不会承认了,嬷嬷,把人拿下送去宫正司吧。”
奶嬷嬷狠狠一咬牙:“就听你的,把她给我抓起来。”
谢蕴有些无奈,奶嬷嬷气头上根本不肯冷静思考,她只能将目光看向她身后的软轿。
“良妃娘娘,您素来公正有度,想来不会只听信旁人一面之词的,对吗?”
软轿慢慢落了地,这样好的天气,帘子却垂着,好一会儿才有一声咳嗽传出来,宫人这才将帘子撩起来,露出了窦安康那张苍白病态的脸。
三年不见,她似乎亏损得越发厉害,本就不算圆润的脸颊也彻底凹陷了下去。
她本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当年又遭逢大变,先是京城一脉惨遭灭门,后来窦氏全族又牵扯进了谋反中,族中子弟尽皆流放,她即便和窦家关系不好,也不可能不为他们忧虑。
“娘娘要保重身体。”
谢蕴忍不住开口,话音落下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并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赵嬷嬷趁机往地上啐了一口:“装模作样。”
窦安康却抬眼看了过来,嘴唇一张,还未开口先咳了两声,再开口时气息又弱了两分,却并未如同奶嬷嬷那般气恼:“你看着……不像是那般刻薄的人,本宫的确该给你个机会解释。”
奶嬷嬷叹了口气:“娘娘,你就是太过仁善,才纵得旁人蹬鼻子上脸。”
话虽如此,她却也没有反对,她再怎么将窦安康当成自己的孩子,也还是清楚她是主子的。
可赵嬷嬷却急了,处置一个没名没分的人做什么要这么谨慎?赶紧打死了事,大家都清净。
“娘娘,您可不能被她的胡言乱语蒙蔽了啊,老奴可听说了,听荷姑娘死得极惨,能让皇上下这么重的手,可见她心思之歹毒,这种人让她开口都是污了您的耳朵。”
窦安康抬起帕子捂住了口鼻,轻飘飘瞥了她一眼,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将赵嬷嬷那一肚子的话都给噎了回去。
“民女今天只是与赵嬷嬷发生了几句争执,并不曾……”
窦安康轻轻摇了下头:“本宫要听的……不是这个,说说听荷吧……为何要害她的性命?”
谢蕴蹙眉,窦安康这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实在让她看不下去:“不如我们进去说?”
赵嬷嬷立刻打断了她:“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娘娘别信她,她肯定没安好心。”
窦安康也不想再生事端,便仍旧坐在软轿上:“不必了,就这么说吧。”
谢蕴无可奈何,只能尽量将事情说得简单明了:“听荷之死,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
刚开了个话头,赵嬷嬷就按捺不住再次开口:“娘娘你听,人都死了她还泼脏水,这等心思恶毒之人……”
“你有完没完?”秀秀呵斥一声,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再敢胡乱插嘴,本官就让你开不了口。”
赵嬷嬷被骂得脖子一缩,连忙闭了嘴。
谢蕴看了秀秀一眼,这才继续开口:“是听荷以皇上衣裳为饵,想要陷害民女,只是皇上英明神武,看出了真相,这才没有牵连无辜。”
“你胡……”
赵嬷嬷又想说话,可一抬眼却瞧见秀秀正冷冷盯着她,嘴边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窦安康也没理会她,只看了秀秀一眼:“你比本宫更了解听荷,你怎么说?”
“娘娘既然开口问了,想来也是和奴婢一样的想法。”
秀秀低下头,无奈似的叹了一声,“那像是听荷会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