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问友居的老人一旦看到这个场面,便会意识到,整座问友居开始讨论一个主题。
而那些新人则充满好奇地四处打量,同时倾听最内圈的人的聊天。
内圈有四张圆桌,愿意表达意见的人,都可以坐到桌边或站在边缘。
这些人说话声音都不大,但因为在场的基本都是读书人,即便隔着很远也能听清楚。
“礼相阁之事,正如论榜所说,应该只是权宜之计。一个杂家就已经让咱们景国风声鹤唳,若是礼殿支持杂家,再加上人人都知道东圣阁偏向杂家,那么杂家很可能直接降下圣道镇封,逼景国低头认输。”
“在下也是这样认为,可惜。若是现在认输,在许多地方还有商量的余地,若是在圣道镇封的时候认输,恐怕会成为庆国和杂家的牵线机关,会签订比《定府条约》更加耻辱的条约。”
“只是不知道为何方虚圣……”
“打住。此地可以讨论时政,但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不得指责方虚圣。我们不是庆国人,不做随意谩骂人族虚圣之事。正面的可以随便说,若是负面的,只论事,不论人,就好比我们这里也不支持大骂庆君,虽然我在论榜上没少骂。”
众人莞尔一笑,之前那人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之前想说的可能会不利于方运。
“在场有谁支持方虚圣?倒是可以说两句。”
一个年轻人童生壮着胆子道:“诸位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方虚圣既然敢不低头,自然有手段反制。”
一位老秀才摇摇头,道:“讨论此事胜败,首先要考虑双方的力量。杂家有宗圣主持大局,近些年可谓蒸蒸日上,方虚圣的确有惊世之资,目前也只是庆国稍有颓势,对杂家影响不大。礼殿更不用说,礼殿在儒家的地位举足轻重,哪怕孔家在很多方面都要接受礼殿的指导。礼殿里虽然总是出一些老顽固,但在一些乱世,也往往只有礼殿有能力也有意愿保证人心不乱,所以,礼殿实际力量依旧是各殿之首。”
在场的众人轻轻点头,礼殿虽然对单个的读书人影响不大,但对各大家族以及各国的影响极大,刑殿查人还需要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世家之人完全可以不在乎,战殿虽强,可也不敢乱动人族内部人员。其余各殿也是类似。
只有礼殿,可以闻风而动,比如若是听说哪个世家做出什么事,不需要证据,只要有传言,就可以调查,查不出来礼殿无损形象,若是查出来,礼殿便有权惩罚。
礼殿的强大之处在于,可以利用一些看似很小的事进行相当大的惩罚,当年雷家仅仅是不给方运送贺礼,就激怒了礼殿,降下三礼之火。
在普通人看来,雷家只是做事有些龌龊,但在礼殿看来,这是在颠覆人族的秩序,因为若是人族各大家族都这样,连这种细小的事都做不到,一旦乱起来,整个人族都会受到波及,必须要重惩防微杜渐。
老秀才继续道:“至于东圣阁,之前王圣管辖时,可谓公平公正,都是让人信服的。现在,东圣阁由宗家打理,诸位也看到了,做事是有些偏颇了。当然,宗圣他老人家实际是不管这些烂事的,他老人家的目的只是圣道,是维护人族,不可能命令宗家乱做事。而且前一阵不是有个传闻,宗圣返还了方虚圣的文曲星碎片,还指点了修行之道。但是,宗家的那些不孝子孙不一样。东圣阁可是统管人族事物,虽然不好直接偏帮庆国和杂家,但暗地里动一些手脚,实际影响力甚至还在礼殿之上。”
那年轻童生不服气道:“方虚圣还有其他各殿相助。”
老秀才笑道:“你慢慢听我道来。除此之外,地位最高的是其他三圣阁,但此事轮不到他们管,所以排除。战殿凶人多,可战殿对外不对内,也帮不了方运,真要是帮了,杂家能笑歪嘴,保准扣一个方虚圣拥兵自重之类的帽子。医殿就不用说了,他们只关心治病救人,帮不了方虚圣太多,那么,就剩下现如今支持方虚圣的工殿、刑殿和农殿。”
“刑殿不用多说,直接在咱们景国成立严打司,绝对支持赞景国。工殿对景国的力度稍稍差一些,但也算支持。至于农殿,力量一向较差,而且庆国是产粮大国,乃是出名的鱼米之乡。农殿就算支持景国,力度也不会很高。所以诸位看到了,我们景国一方,背后实际上只有一个刑殿、一个工殿加半个农殿。反观对面,一个杂家,一个礼殿,还有一个更强的东圣阁。就力量对比,咱们景国是弱了许多。”
有人插话道:“所以,您的意思是,这礼相阁,就是为了稳住礼殿?”
老秀才拂须道:“对。礼相阁的存在,让我们的对手从一个礼殿,变成半个礼殿。所以,这礼相阁的建立,并没有太多的意图,仅仅是景国为了削弱对手。”
张宗石道:“老先生所言有理,不过,学生认为,您少算了几个势力。”
那老秀才一看是张宗石,立刻笑容满面道:“原来是小张举人,好久不见,你在总督府任职,知道的比老朽多一些,正好听听你的高见。”
不认识张宗石的人一听“总督府”三个字,立刻惊异地看向张宗石,在象州,总督府几乎等于一国的内阁,无论是实权还是名声,都非比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