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第三……”
盛博源望向方运,徐徐道:“杂家与庆国对方虚圣恨之入骨,若方虚圣不能认错,杂家绝对不会收手。不过,杂家向来以利益为重,杂家的底线应该是方虚圣在私下认错。此事之所以列在第三,如此重要,是因为老夫怀疑杂家中不少人宁可不要利益,也要方虚圣认错。”
“第四,杂家见我景国深受革新好处,许多方面蒸蒸日上,定然要求在庆国开办新式学院、要求景国出售新工家技术等等。这一条,他们定然不会太过贪婪,应该只是公平的交易。”
“第五,应该还是涉及方虚圣。宗家和庆国大批官员文胆蒙尘,即便宗圣也难以轻易解除。普天之下,只有方虚圣一人可解决此事。所以,杂家定然会要求方虚圣至少解除一部分重臣的文胆蒙尘。”
“第六,理当是要求圣院各殿院对庆国一视同仁,不得因为景国而惩罚庆国。”
“除此之外,应当都有谈判的余地,算不得特别重要,老夫也不再浪费时间。”
众人徐徐点头,解除封锁,修改条约,方运认错,换取好处,驱散蒙尘,再加上不受惩罚,应该是杂家最想谈判的事。
盛博源扫视众人,又道:“不过,老夫要说一件最重要的事。这些话可能伤到杂家同僚,但实话实说,即便所有杂家同僚离开朝廷,只有其余同僚齐心协力,还是能保证景国不乱。但是,若杂家因此降下圣道镇封,则景国必乱。”
一个年轻的官员道:“盛尚书此言差矣,且不说圣道镇封不是想降就降,就算降下,我国也有陈圣可以将其大大削弱。”
众人看向那官员,密州人,去年中的进士,名为薄瀚,现在在江州任七品县令,乃是铁杆的方党,多年前就与方运有交情。
盛博源呵斥一声,道:“陈圣何等尊贵,岂会参与两国之争?你一七品县令,焉敢妄议半圣?今日朝会只提杂家,不得妄议众圣!”
薄瀚面红耳赤,不得不后退一步。
奇怪的是,方党官员并没有反驳盛博源。
薄瀚年轻看不懂其中的道理,绝大多数官员却都看得明白。
因为盛博源虽然反对方运,但并不愚蠢,也没有偏袒庆国。
盛博源之所以不想让陈圣插手,其实就等于杜绝了宗圣插手。陈圣若是不插手也就罢了,真要是逼得宗圣出手,那才是天大的祸事。
甚至可以说,杂家和庆国都巴不得景国让陈圣出面,逼出宗圣。
赛志学道:“盛尚书说的有道理,此事万万不可惊动众圣,文信院所作所为,定然也与宗圣无关。不过,盛尚书有一点没有提出,也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没有宗圣的首肯,杂家绝不敢在妖界大举入侵的时候对景国进行圣道镇封。如果真敢如此做,其余各殿院绝不会善罢甘休。杂家如此做,等于杀敌一千自损两千。”
盛博源摇头道:“此言差矣。庆国近乎弹尽粮绝,方虚圣在景国明显重用法家、工家、农家和医家等人,轻视杂家……”
“盛尚书慎言!”曹德安沉着脸打断盛博源的话。
盛博源面露复杂之色,道:“是老夫失言,多谢曹相点醒。”
杂家众官的面色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
盛博源其实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挑拨离间,但却在不经意间点出一个杂家官员都担忧的事实。
方运的革新,对杂家圣道也不是没用,对杂家官员也不是不重视,但问题在于,其余各家的得到的好处太多了。
最直接的证据便是,在这几个月,其他各家官员境界提升的人数远远多于以往,也远远多于杂家。
怪异的是,杂家官员都觉得许多革新有益于杂家,按理说景国的杂家官员也应该有许多人境界提高,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境界提升的杂家人员数量与前些年同时期没有明显的区别!
所以,景国杂家官员一直怀疑,要么是方运故意压制杂家,要么是杂家圣道不认可景国的革新。
就在大朝会开始之前,一些杂家官员就暗中传书讨论,怀疑文信院就是发觉方运的革新没有真正增强杂家,所以才悍然对方运出手。
就在此时,一个四品监察御史朗声道:“诸位何必遮遮掩掩?早在前些日子,在下就听说,宗家一些大儒已经确信,方虚圣的所有革新变法,都故意避开杂家,这是要与杂家完全对立。所以,杂家为了避免圣道有亏,才不得不主动出击。盛尚书的那六件事所言有理,但此事真正的核心,却是圣道之争!”
在场所有官员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这位监察御史,这人名为狄建泯,是江州人,负责监察燕州,多年的进士,风评还可以,能力也一般。这人本来难以晋升高位,但在柳党遭到清洗之后,这个与柳党毫无瓜葛的人便获得机会,担任监察御史,位列四品。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看似无党无派无根无源的人,竟然在这种时候,挥出刺向方运的第一剑。
即便是一直反对方运的盛博源,也在这件事中淡化方运,只把方运认错列在第三,而不是一口咬定方运是杂家出手的主因。
在这件事上,盛博源展现出了一位大员应有的大局观,在对外的时候,没有被派系利益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