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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运迈过正堂的门槛,立于台阶之上,昂首俯视庭院中心的苟植。
苟植站在鹅卵石道路的中间,冷漠地看着方运。
周围的人纷纷向四周后退,一些胆小的家丁甚至躲在两侧的圆拱门之后,只露出半个身子偷看。
微凉的秋风掠过庭院,金黄色的菊花随风轻动,沙沙作响。
张经安双唇紧紧抿着,脸上血色尽消,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苟植,可眉宇间却积郁着化不开的憎恨。
张经安紧紧握着小拳头,低声道:“你要是能胜过这条小狗,我就叫你爹!”
“看来当你爹挺容易。”
方运似乎以张龙象的身份自嘲一笑,拾阶而下。
一步。
方运双目徐徐睁大,双眼好似已经把整个世界纳入其中,仿佛他只要一眨眼,这片天地就会毁灭。
苟植看着“张龙象”,只觉前方升起一面万丈山峰,俯视世间,执掌苍穹,自己竟卑微如蝼蚁。
两步。
方运的鞋落在第二阶台阶,周身天地元气涌动,劲风把翰林袍撑得鼓鼓胀胀,头发在风中起伏。
苟植只觉呼吸困难,隐隐感觉方运所在之处,便是完全独立的一界,他乃一方世界之主,王命所在,莫敢不从。
苟植完全无法理解内心为何会升起这种念头,无法想象这位当年和自己相差不多的进士,为何今日能显现出比楚王都更加高贵的气息、比大儒更浩瀚的威严。
在场的苟家好友家丁同样难以置信看着方运,柴松与向澜面露惊色,之前早知道张龙象颇为勇武,有大将之风,可现在大将之风已经不足以形容张龙象,他简直如人间的帝王一般!
第三步,方运落在最后一级台阶,身体稍稍前倾了头发丝那么短的距离,但所有人都感觉。有一座大山正在倾斜,要把整座苟家砸入深渊。
苟植动了,他的右脚上前半步。
在那些家丁眼里,这是苟植准备战斗的前兆。说明苟植没有被方运的气势压倒,要跟方运对峙。
但是,老辣的柴松与向澜两位翰林却暗道不妙。
人的言行往往受本能和内心的真实状况影响。
苟植不是左撇子,他如果要进攻,本能应该是迈出左腿。然后以左腿为支点,利用右腿攻击,虽然读书人攻击不用近战,但这是正常人的本能,是人类没获得才气前便具有的本能。
先迈出右脚,身体重心前移,这种状态下,要么用左腿发力进行攻击,要么用右脚发力后退!
“你……”方运看着苟植,露出淡漠的笑容。“还差太多!”
方运的左脚离开台阶,落在地上,激起堪称完美的环状尘土。
在这一刹那,方运双眼中倒映的世界破裂,一道无上的意志要毁灭这片天地!
苟植身体猛地后退,同时张口,一把银亮的光芒从口中喷发出来,唇红齿白,银光如月,瞬间成为最美又最凶险的风景。
突然。所有人都发现,那道银光在飞驰的过程中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因为,此地升朝阳。伴有龙吟啸!
浩荡金光自方运口中飞出,夺秋菊之盛放,掩银光之清冷,让庭院内万物仰望。
啪……
众人只听一声碎响,眼前仿佛见到大日降临、镇压明月的场面,明月碎成乱星银点。方运那明亮的真龙古剑却毫发无损地飞临苟植的眉心。
一道伟力直透苟植的文宫。
苟植双目呆滞,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眉心有一点殷红。
方运收回真龙古剑,回到正厅中,抓起珠江军大旗与祺山军大旗,然后把珠江军大旗推到张经安面前。
“还愣着干什么?回家。”方运道。
“啊?”张经安一脸茫然,至今还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明明只有一招!
明明只是一刹那!
怎可能分出胜负?
对方可是楚国小八俊之首啊!
方运提着祺山军大旗迈步向前走,张经安则扛着珠江军大旗,迷迷糊糊跟在后面。
苟家众人瑟瑟发抖。
柴松与向澜两位翰林目瞪口呆,与张经安一样茫然,他们所学所知的一切,都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哪怕是大学士中,能一剑粉碎巅峰翰林的唇枪舌剑的也极少!
苟寒看着父亲,喃喃自语:“爹,你怎么了?继续出手啊?刚才一定是假的,您的唇枪舌剑肯定还在,出手啊!就算没了唇枪舌剑,也还有战诗词,还有文宝啊!爹!爹!”
方运从苟植的身边漫步走过,秋风吹动,两人衣衫与头发轻飘。
“告辞。”方运道。
“你……”苟植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神色,目光又疑惑又惊惧,突然身体前倾,重重倒下,一连串清脆的开裂声从他的眉心爆响,声传数十里。
文宫崩碎。
鲜血汩汩从苟植的口中涌出。
“爹!”苟寒大叫着冲过去。
方运走到庭院门口,突然回头,看向柴松。
柴松只觉被天敌盯住一般,仿佛小兽置于虎口之下,本能口吐唇枪舌剑进行防御。
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