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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未必。”马朝明的声音比之前轻了许多。
“没什么未必的,我等三百进士,必当在此地为方虚圣殉葬!方虚圣也算死得其所,重于泰山了。”雷砾的话语里隐藏着难掩的憎恶与愤怒。
“雷兄何必如此?我等还有希望,既然是积蓄,那就等于是部分圣位力量,我等还有机会!”
计知白嗤笑一声,道:“何必自欺欺人?连姬守愚的天赋之眼都被轻易阻挡,连众圣都不能援救,此次必死无疑,说是为方虚圣殉葬并不为过。”
“话不能这么说。”何鲁东道。
雷砾冷笑道:“我问你们,若今年没有方运,妖蛮会舍得用月树虚影杀死我等吗?没了月树虚影,荒城古地的妖蛮在五年内无法接受妖月光芒洗礼,足以让我人族反攻,妖蛮损失之大,不亚于死亡上百大妖王!除了方运,何人值得妖蛮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孔德天冷冷地看着雷砾,道:“雷兄似乎已经放弃谨守君子之道!此时此刻,怪罪任何人都于事无补,我等要做的,是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我将死亡,难道不应谴责凶手吗?”雷砾反问。
“凶手?是方虚圣逼你到此,还是他对你起了杀心!若方虚圣是凶手,那惹怒妖蛮众圣的文王是凶手,逼得妖界签下千年条约的孔圣更是最大的凶手!而共抗外敌的众圣,同样是凶手!连最蠢之人都知道,妖蛮欲杀之人,必然是我人族死保之人!你身为虚圣家族精锐,与妖蛮鏖战十数年,却连此事都看不透,当真丢脸!”
众人没想到孔德天如此愤怒,但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当年孔家之龙就是被妖蛮众圣联合妖皇杀死。所以孔家之人遇到相似的事,必然会愤怒。
雷砾气势一弱,道:“我并非指责方运,只是为自己的死感到不值!没有直接死于战场。反而间接死在妖蛮的算计之下,我不甘心!”
“是啊,大家不要责备雷兄了,没有死在战场,死在算计之下。我也不甘心。”计知白叹息道。
许多人目露哀色,的确没有人会想到自己会死在这种地方。
方运抬起头,盯着雷砾,坚定而有力地道:“这里,就是战场!妖山是战场,荒城古地是战场,我们人族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战场!若无这个觉悟,就不要妄谈什么文位进取,若再敢提及圣道。简直就是对圣道最大的侮辱!”
雷砾哑口无言,没想到方运如此年轻,却对自我与两族的关系理解的如此透彻,甚至发现自己若反驳方运这话,将与自己本心违背,导致文胆受损。
“此言有理。妖界若突破两界山,我圣元大陆必然沦陷,在妖蛮的威胁下,我辈读书人理应时时刻刻当自己立足战场,我们的敌人。就是所有妖蛮,就是整个妖界!”
“死在春猎场,与死在其他地方毫无二致。”
李繁铭突然轻声一笑,道:“有虚圣和我们一起死。还有什么遗憾的?”
颜域空接口道:“原本以为我的文位会被方运超越一大截,让我以后无颜面对家乡父老,现在不用担心了,他方镇国再厉害,最后也只是和我一样是进士。多谢妖蛮众圣帮我保住了颜面。”
众进士顿时轻笑起来,缓解了方才紧张的气氛。
“此事以后就不要提了。还是继续商议正事。三座妖山必然都有重兵把守,看似近,实则相距甚远,而且每座山周围必然有过十万的妖蛮,更有大量妖侯,杀三万妖蛮和十万妖蛮绝非一个概念,或许我们才气枯竭都未必杀得光他们。所以,若不能找出祸源所在,我等只能一座山一座山试探,只一座山就足够我们搜一天,和在原地等死毫无二致。守愚兄,三百多条命全靠你了。”
姬守愚沉思片刻,道:“我有办法破除圣位力量,看清源头所在。只是,需要借助几人的力量。”
“哦?谁能助你?”孔德天问。
姬守愚扫视众人,道:“助我之人,日后会有一些灾祸。”
方运微笑道:“再大的灾祸,也比不过死字当前。说吧。”
“守愚兄说吧,事到如今,我等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姬守愚点点头,再次扫视众人,一边看一边点名:“方运,孔德天,颜域空。我需要你们三人。”
这话一出,许多进士神色一凛。
这三人可不一般,方运乃是寒门子弟之首,千年不出的天才,景国民心与国运所向,更是众圣册封的虚圣。
颜域空则是世家的代表,天纵奇才,在方运之前乃是人族最璀璨的新星,又是半圣弟子。
孔德天本身是圣院七进士之一,乃是孔家中的翘楚,别的不用说,单凭他是孔家家主的嫡孙,就有众人难以企及的身份。
众进士马上明白,姬守愚是在借助他们三人身上那冥冥不可知的气运。
《春秋》知过去,《易经》断未来,姬守愚是要凭借自身的天赋和文王遗留的王之星位的力量,获取三人那不可知的力量,破除妖蛮的圣位力量。
那不可知的力量说是无用,实则是在透支三人的未来,比透支寿命更可怕。
寿命可以弥补,但那不可知的力量失去就是失去,没人知道能不能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