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她双手捧着脸,宋拂衣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纤细的手指。
郁棠轻声问:“是谁动的手?她不是不谨慎的人,怎么让人得了手?”
“朝阳村的那群垃圾,他们威胁了一个朝阳村的女人,让她佯装感谢林几何,实则寻找时机下狠手,只有日日做贼的,哪有日日防贼的?”宋拂衣的声音夹着几分咬牙切齿。
怎么偏偏是这种人行凶?郁棠不敢想林几何陷入黑暗前的心情。
“有没有查过是其他势力借朝阳村下手?”
“目前还没有相关的证据,那女人也是狗咬吕洞宾,如果不是林几何,她怎么可能摆脱那样的人生……”
郁棠闭着眼,常娟和常丽丽的脸庞浮在眼前。
曾将那样天真的美丽摧毁,甚至还敢叫嚣着要林几何的命,害得林几何命悬一线,朝阳村的那群虫子到底该齐齐下地狱。
当时常青山说那样的话,她便该放在心上,提醒林几何多多注意,如今不同前世,她到底不能太依赖前世的记忆。
“沈遇之呢?”
凭沈遇之的实力和他对林几何的情意,绝不可能放任别人伤害林几何,除非他遭遇不测。
“他不久前和林几何大吵一架,失去了踪迹,好像是因为宋雁回的案子,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他。”
郁棠拧着眉头,她说:“怎么会这样?我完全不知。”
“几何不让我告诉你,按沈遇之的性子,哪怕杀了他,他也不可能离开林几何,”宋拂衣抚着额头,她轻声说,
“我也觉得奇怪呢。”
“尽管林几何的事,上面想尽力压下去,但事发时的视频还是传得到处都是,沈遇之看见大概会赶来吧。”
郁棠害怕守在这病房的外面,她怕她满怀欣喜地推门,等待她的,却是林几何的尸体,可她不得不守在这里。
郁棠在医院守了小半个月,期间她多次收到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书,尽管这两天林几何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但躺在ICU病床上的她仍旧未能苏醒。
宋拂衣带来了一个消息,朝阳村发生了重大谋杀案。
事发时,朝阳村正在大摆流水宴,谁能想到,不过小半天功夫,流水宴便成了集体葬礼,在朝阳村祠堂外的镇魂柱上,朝阳村男人的头颅像风铃似的,被一颗颗串起来,悬挂在镇魂柱上。
据说邻村的人发现这惨象时,正吹着大风,镇魂柱四周是摆满珍馐却无人享用的酒桌,而镇魂柱上的头颅们互相碰撞,偏偏每颗脑袋都还睁着眼睛,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朝阳村的妇女儿童都幸免于难,可知这是场针对朝阳村成年男性的谋杀,凶手看起来对朝阳村的男人怀有极大的恨意。
曾经朝阳村的祠堂是罪恶滋生的温床,如今落得这下场,郁棠心中情绪复杂。
关于凶手的身份,郁棠立马想到了不久前越狱的李又周,那位失去女儿的母亲,只是,她想凶手并非如外界所传,是逃狱的李又周。
“报应来得真快。”宋拂衣冷声说。
眼下郁棠并不关心这是谁犯下的恶,她只盼望林几何能够活下来。
见郁棠清减许多,宋拂衣面露不忍,她说:“这里有我守着,你出去透透气,明天再来吧。”
郁棠正要拒绝,却被宋拂衣强硬地赶出了住院大楼。
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住院大楼的楼下,撞见了失踪的沈遇之。
沈遇之远远地看着郁棠,许久不见,他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更添几分阴郁,倒是有些像前世被捕时的季回雪。
两个同样心系林几何的人,似乎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默契。
走到医院的无人处,沈遇之靠在墙上。
“沈遇之,你去哪里了?”
“你试过在别人的记忆里爱上一个人么?”
这问题来得莫名其妙,郁棠转头看沈遇之,却见他靠在铺满爬山虎的墙上,墙脚落满脱落的墙皮,光从另一头照进来,沈遇之整个人一半陷在阴影里,另一半陷在光明里。
像极了电影里爱用的暗喻,用光影的黑与白,还有所处的场景,来预告角色的好坏与将来的命运。
她这才发觉,对于这位常伴林几何的少年沈遇之,她所了解的并不多,她唯一确定的是:沈遇之对林几何的爱恋极深,此刻依然。
只是郁棠不明白,在别人记忆里爱上一个人是何意?
“我喜欢林几何。”
沈遇之对林几何的喜欢就像泛滥而不消散的春洪,来得热烈而浓厚,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只是,如今春洪退去,少年仿佛已垂垂老去,他的声音掺杂着几分烟火落下时的寂寥,郁棠不明白,如何这样的告白里竟会沾染这样悲伤的气息?
“我知道。”
“有兴趣听个故事么?”
“愿闻其详。”
沈遇之缓声说:“我刚到她身边时,常常有人以珠宝钱财贿/赂她,更有甚者,连美人计都使了出来,可她不为所动,她没有软肋,像个物/欲世界以外的人。”
“在废死派横行的法律界,是她独持偏见,一意孤行。”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