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福林说:“事实上,梁周天也是魏贼举荐的,梁周天本来想结交魏贼,魏贼知晓他在吉州的影响力,便把他举荐到我面前。”
郭先生疑惑地问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梁周天为你们花了十万两银子去摆平此事,你们把温素山嫁给他,按说你贪赃枉法多年,十万两银子随便也拿得出来,为什么一定要梁周天出这笔银子?”
温福林冷冷说:“你们以为当年的事,十万两便可摆平吗?那时候目击证人二三十人之多,收买他们你以为百八十两就能成?最重要的是当地官吏大半在江淮之的带领之下,都是清正廉明之人,靠着银子去打通根本不可能,只能是设局陷害,捂住他们的嘴巴,要设局陷害官吏,少点人和银子能成吗?单单设局陷害江淮之,便足足掏出去三万两银子,这也怪江淮之,他身边出了内鬼,收了梁周天的一万两银子,没有查实便禀报梁周天宅中的贼人,江淮之处置那人之后,那人便死了,梁周天也是要给一大笔的安家费,上上下下,涉及的人太多,全部都要撒银子出去塞住他们的嘴巴,这件事情摆平了,足足花了二十五万两银子。”
“怪不得你们离开京城之后如此落魄。”郭先生淡淡说。
“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就只有一万两,本来省着点花,日子也过得下去,可惜,都是享受惯了的。”
少渊问道:“那吴勇呢?他收买你们肯定给了一大笔银子,后来解决事情,他没出银子吗?”
温福林气得破口大骂,“他就是个烂渣,畜生,杀了那么多人,送了二十万两给魏贼,魏贼却一文钱都还没到我手中,后来江淮之执意要告,吴勇便说他已经给过银子,如果我们不制止江淮之,则大家一起死,这烂渣就是看准了我们不会让江淮之闹到京城去,所以才不管不顾的,不过,后来他也有配合梁周天去陷害江淮之,就是没再出过一文钱。”
“这件事情之后,你就举家离开京城,怕的什么?”
温福林浑身哆嗦,也不知道是气还是怕,“魏贼如此奸诈,且留下了许多证据,虽说有些案宗是过他手的,但都比较久远,真正东窗事发,死的一定是我,所以我想好退路,问他追讨吴勇给的那二十万两银子,但他不给,我与他大吵一架,彻底闹翻,我知道跟着他继续做下去,只会越来越凶险,他逼我继续做,但我知道此人不可靠了,如果再出现另外一个江淮之,我性命都保不住,前思后想我只能托病致仕,带着家人离开京城,为怕魏贼找到我,一开始我是东奔西走,居无定所,最后落得如此惨淡的下场。”
郭先生压压手,“有个问题,你说他告病,大理寺里大小事务都是你来主持,那么吴勇的案子,也与他无关?”
“那是他说的,当时他还活着,自然说什么都可以,但现在他死了,那就轮到我来说,他虽告病,但几乎日日回大理寺,所有案宗都是加盖大理寺大印,而且吴勇的银子是送给了他,所有案子首先就由他来收银子,这些都是可以调查的。”
他忽然想起一事来,“对了,江淮之,你们可以去找找江淮之,看他死了没有,听闻他去了儋州,魏贼曾就吴勇的案子亲自找他谈过,也收买过他,他可以出来作证。”
郭先生说:“我们早就派人去找江淮之了,不日他便到京。”
听得江淮之没死,温福林脸色复杂得很。
曾经,他和江淮之一样,只想当个好官。
但他腐败了,江淮之没有。
他恨江淮之的执着害了温家,但是,也不得不敬佩江淮之能始终保持初心。
他叹气,“当年我与魏贼来往的许多证据,如今都存放在石山庙后山的歪脖子树下,挖开歪脖子树下,就能看到一个箱子,那些就是证据,也可以还他江淮之一个清白。”
少渊冷道:“你竟还懂得保存证据?”
温福林说:“我……我始终良心未泯,希望有些案情可以大白天下。”
敏先生半点面子不给,“你不是良心未泯,你只是想以此来反挟国公府,一旦他们对你们温家赶尽杀绝,那些证据可以救你一命,便等同老魏公为什么要留下那些宗卷,就是要让地方官员继续为国公府所用。”
温福林冷冷道:“随便你怎么说,我没说过我是好人。”
“把温素山嫁给梁周天,你对梁周天许下过承诺,对吗?”
温福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梁周天想攀附官人家,这是他的要求,他没有在朝的势力,我说几句他便信了,也怪他愚蠢。”
郭先生冷冷地道:“他愚蠢?你就没想过你的孙女会遭受怎么样的对待吗?”
温福林木然地说:“各人有各人的命,而且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梁周天会这么坏,会这样薄待她。”
“没想到他这么坏?他不坏会伙同你们犯下那滔天大罪?”郭先生站起来,面容凝寒,“你知道会害死温素山,你是打算牺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