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回到浩亭山庄的时候,山庄里兵部的人看到他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陛下的那些赏赐比沈冷还要快一些到了山庄里,几个工匠正在安装春秋扇,见到沈冷的时候说话客气的让他有些不适应。
沈冷觉得这气氛有些淡淡的压抑,于是想着自己是不是过于矫情了,拉着他的躺椅出了屋子,在外面院子里寻了一棵如华盖般的垂柳,于阴凉处躺下来,没多一会儿竟是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闻到了很浓的饭菜香,睁开眼睛看了看,兵部派过来的人就把饭桌放在垂柳下,几个人站在那正在用扇子驱赶蚊蝇。
兵部员外郎田桂山看到沈冷醒了,陪着笑说道:“刚要叫醒将军吃午饭,将军自己就醒了。”
沈冷坐直了身子:“孟将军呢?”
“孟将军和一群兄弟们在喝酒......”
“喝酒......”
沈冷叹道:“没受伤就可以这么任性吗?”
田桂山不知道沈冷的脾气秉性,一时之间没敢搭话。
沈冷好歹吃了一些后打算出去转转,将拐杖拿起来的时候田桂山立刻拦住:“陛下交代过了,让将军多休息,不能多出去走动。”
沈冷摇头:“陛下说的是,不要再出去跑步了,我又不是出去跑步,只是散步,散步和跑步是不一样的。”
田桂山吓得脸上变色:“我的将军噢,你就别为难卑职了。”
“我就到门口转转。”
沈冷拄着拐杖往外走,田桂山又不敢拉他,只好亦步亦趋的在后边跟着,沈冷其实想去的是书院转一圈,沈先生和茶爷都住在书院,距离这倒也算不得远。
出门之后发现路边多了几个卖东西的小贩,其中有个眉目忠厚皮肤黝黑的货郎朝着沈冷笑起来,晃动着手里的拨浪鼓,沈冷过去看了看他的货,确实没有什么看上眼的,觉得那揽客的拨浪鼓不错,于是问他卖不卖,货郎把拨浪鼓递给沈冷说送给你了,又不值钱。
沈冷接过来拨浪鼓的时候看了看那货郎的手,然后取出来几个铜钱放在担子上:“凭白不收礼,收礼会出事。”
货郎看似一脸茫然,沈冷也没有多理会,朝着书院那边缓步走过去,他也不急,田桂山却急,生怕沈冷摔着了,那样子比看护自己孩子还要小心。
谁现在还看不出来沈冷是军中新贵了?陛下前脚把他的正五品勇毅将军被一撸到底,后脚就直接给升到了从四品鹰扬将军,还加了个三等伯,别小看这三等伯,有封田,有食邑,陛下说的时候还加了四个字......世袭罔替。
就在这时候一辆马车在沈冷身边停下来,沈冷看了看那漆黑如墨的马车颜色就扬起笑容,上车坐好,指了指前边:“劳驾,雁塔书院。”
韩唤枝瞪了他一眼:“问价了吗?”
沈冷对外面田桂山道:“你先回去吧,我蹭车走。”
田桂山见那车是都廷尉大人的马车哪里还敢说什么,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走了。
“还要问价?”
沈冷看着韩唤枝面前那厚厚的一摞卷宗:“我觉得韩大人的马车是无价之宝,韩大人是无价之友,能上马车的人凭的都是和韩大人意气相投忠肝义胆......”
韩唤枝:“不会拍就别硬拍。”
沈冷笑起来:“确实有点生疏。”
“听闻陛下赐了你很多东西?”
“嗯,惶恐。”
“你脸上哪里有什么惶恐,只有占了便宜忍都忍不住的喜悦。”
沈冷噗嗤一声笑了:“韩大人最近改变不小,以往可不见你开玩笑。”
韩唤枝想了想确实如此,自己最近心境确实变了些,想到那个才离开长安城没多久的姑娘,嘴角又忍不住勾起来,最终她没有让他跟着去草原,他也没有让她留下来,可两人都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沈冷看了韩唤枝一眼:“我能不能问韩大人一个问题?”
韩唤枝回答:“若问为什么,还是忍了吧。”
沈冷苦笑。
他还没问,韩唤枝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问沈先生,沈先生不说,问茶爷,茶爷不说,问庄雍,庄雍也不说,现在看来关于他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一些,偏偏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何必问为什么?”
韩唤枝淡淡的说道:“这世上有许多事,不问为什么之前处处美好,问过之后,美好也就不在......好好养伤,好好备战诸军大比,总不能对不起陛下特意为了你们两个将大比推迟,这是隆恩。”
沈冷哦了一声,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浩亭山庄门口不远处那个货郎到对面买了两个烧饼回来,卖小吃的问他要不要一碗汤,货郎看了看自己瘪瘪的钱袋也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坐在路边台阶上吃了两个已经凉了的干硬烧饼,货郎往浩亭山庄那边看着,心想做官真的太好了,能名正言顺的住进那么大的庄园里,吃喝有人伺候,出行有人陪伴,又想到世子李逍然答应他的事,他便觉得这庄园距离自己也并不是很远。
他从西北来,对长安城不了解,对江南道不了解,对李逍然也不了解,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李逍然是世子,世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