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休笑了一声,正要放下手炉,不知看到了什么,动作顿住。
【不要吃啊!顾佳茴下老鼠药了!!】
接着,越来越多的弹幕涌入眼帘。
她执起筷子,在饭菜里扒拉了两下。迎着忽明忽暗的烛火,转过头,看向院子外的方向。
原来顾佳茴逃难逃到了这里。
顾休休一
早就猜到了她没有疯,她从小跟二叔父生活在军营,残肢断臂的尸体早就看惯了,怎么可能在诏狱里看人受刑便看疯癫了。
但顾休休没有对她赶尽杀绝,只盼着这一次她离开洛阳后,能活得通透一些。
看来,顾佳茴还是个糊涂蛋。
顾休休静静地看着弹幕从眼前滑过,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可惜了这些粮食。”
村长送完膳,便让峰子和顾佳茴各自回去休息——两人尚未同房,住在相邻的房屋里。
顾佳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轻手轻脚打开房门,朝着顾休休住的房间走去。
她左顾右盼,又在偏屋外驻足良久,见院子里没人,偏屋里也没有动静,迟疑着,伸手推开了房门。
桌子上的残烛燃着,昏暗的房间里,依稀能看到两人趴倒在饭菜旁。
她加快脚步,迫不及待走向他们,将手指抵在顾休休的颈间,想要试探是否还残留气息。
那手刚伸过去,便被顾休休攥住了。她坐直了身子,听见顾佳茴被吓得一声尖叫,像是被夹子夹住的老鼠,拼命向后退缩着。
当元容也坐起身时,忽明忽暗的房间似乎变得明亮了些。
顾休休笑道:“别害怕,我们是人。”
“你,你们……”
“很惊讶吗?”她将顾佳茴的手甩了出去,笑容淡了下来:“你真厉害,带着你夫君再嫁人,还将这一家子蒙在鼓里,骗的团团转。”
顾佳茴想要拔高声调,却又怕吵醒村长父子,只能咬着牙道:“你们一直让人监视我?”
“你未免高看了自己,你还不够格让我们监视。”
这一句话,像是戳在了她的痛处,她浑身都在发抖:“我不够格?我自然是不够格了,你是顾家嫡女,而我娘不过是个营妓。”
“你的夫君是储君,是未来天子,而我的夫君却成了个昏迷不醒的残废!”
她的情绪像是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已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庶女如何,庶女就不是人吗?我凭什么不可以争,不可以抢,我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又如何?”
顾休休冷笑一声:“如何?你飞上枝头的代价,便是用整个顾家陪葬?!”
“我爹娘欠你什么?还是祖母欠你什么?你可以争,可以抢,但顾家从未愧对于你。用一族人性命去讨好一个男人,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顾佳茴疯了似的,忍不住嘶吼道:“对,我没有良心!自古以来,哪个上位者脚下不踩着累累白骨和鲜血,元容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一个宫女之子,卑贱如泥,凭什么成为一国储君?你怎知他娶你不是利用你,真当这世间有什么真情……”
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极为突兀。
顾休休用力过猛,掌心都在嗡嗡作麻,她望着捂着脸颊,摔在地上的顾佳茴,嗓音冰冷:“你不配喊他的名字。”
她牵着元容的手,走向半敞着的门。
当门被打开,不知何时站在屋外的峰子,整个人都笼罩在黑夜之下。
哥哥是假的,清白是假的,屋子里那个疯女人在利用他,养活她的男人。
顾休休眼里没有丝毫的意外,她早就察觉到屋外有人。她紧紧握住元容的手,径直离开了村长的院子,没走出多远,背后倏忽传来一声刺耳而尖细的哀嚎。
她没有回头,只是身体有些发颤。
元容停住了脚步,用手覆住了她的右耳,他们一直往前走,直至那惨叫声渐渐淡了。
“天快亮了。”她抬起头,望着天际:“去海边走走?”
他们从小便生活在洛阳城里,却是极少去看过海。渔村地处偏远,离洛阳有三四个时辰的路程,士族们总喜欢去竹林茶馆,或是山涧溪泉这般风雅之地。
而潮湿又泛着腥味的海岸,便不惹人欢喜了。
从渔村到海岸边有一段距离,若是徒步而行,约莫也要半个时辰。
顾休休想去,元容便陪她一路向前走。
凌晨的风扑面吹来,冷又夹杂着淡淡的咸味。两人握住的手却
是滚烫,那一掌挥下去,她的手心火辣辣疼着。
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曾当着元容的面,或是在背后嚼舌根,诟病他的身世。
他们忘记是谁到西燕为质,换取北魏三年生息安宁。他们也忘记是谁在边戎厮杀,护卫北魏子民不受胡人侵扰。
若不是她还有事情要做,定要亲手撕烂顾佳茴的嘴。
正失神,灼痛的掌心被翻了个面,他指腹在手心轻轻打转,边揉,边道:“豆儿,你在难过。”
“嗯。”她痛快地承认,并给他下了个套:“现在有个法子,可以让我高兴。”
“什么?”
“你告诉我一个秘密,听到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