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左右逢源,想把我抬高身价卖给那些达官贵人……爹爹不肯,欲退出长春班,带我去投靠江南的舅舅,于是他们就……”说到这里莺歌泪流满面,脸上布满了仇恨:“莺歌以前瞒着小姐,是因为这对于奴婢来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求小姐见谅!”
兰亭走后,又气又急的十娘立刻找了莺歌摊牌。
“见谅我倒是想见谅你!苏家容不下你,你就另辟蹊径……莫以为如愿入了苏家,苏仲庆就会为了你去找长春班麻烦!”
十娘气极。
“奴,奴婢从来没想过要这样!当初情况紧急,爹爹一死,他们就要把我软禁起来,我就求了罗大老爷,想他帮我逃回江南找舅舅。可是大老爷却把我带回了罗府……”说到这里莺歌满脸的苦涩:“我要是不卖身为奴,就活不了……安排到小姐的身边,也是大太太的意思。”说到最后,莺歌的脸上布满了痛苦……
十娘听罢不由愣在那里——她没想到,背后的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奴婢要是想攀附权贵,当初就不会想逃出去……连累了小姐,不是我的本意,小姐要怪罪,我也无话可说……”莺歌的声音轻而缥缈:“只是到底不甘心,要是有机会,奴婢定会让那些欺我辱我的人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莺歌猛地冲向一旁的柱子,要不是金莲眼疾手快地用身子挡了一把,莺歌只怕是血溅当场,纵是这样,两人也撞得七荤八素的倒在地上直哼哼……
“你这是疯了!”十娘一脸的心有余悸,对着莺歌惊怒道。
“奴婢要是死了,就不会连累小姐了!”莺歌目光呆滞,跌坐在地上。
“愚蠢!你以为你死了,什么事都解决了吗?你死了,你爹爹的仇谁帮你报你死了,你以为我就安枕无忧?说不定苏仲庆以为是我逼死你的,为了替你报仇,到时候把我娶回去日日折磨……”十娘指着莺歌劈头盖脸地怒骂一通。
十娘现在,终于能体会到,前世她要生要死时,别人对她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了……
想着想着,十娘坐在那里默默地流泪……
莺歌听了十娘的一番话,一脸生无可恋的她陷入迷惘:“那我该怎么办?那我该怎么办?”
不待十娘反应,一旁的金莲答道:“怎么办?只要活着就有办法,这世道,谁活着就容易人死了就什么没有了……”说完也是一脸的泪水。
莺歌听罢,趴在地上放声痛哭,好像要把心里的愤懑无奈都哭出来一般……
……
待银瓶和燕青拿了衣服从浆洗房回来,一进门就是看到三人泪流满面的这副情景……
“小姐,可发生了什么事情”银瓶不由大惊失色。
“想到十一娘明天出嫁,有点感慨罢了。”十一娘拿起帕子来擦眼泪。
银瓶听罢松了口气,随即看着金莲与莺歌两人:“小姐伤心,你们不去劝着,还跟着哭什么”
“看到小姐与十一小姐姐妹情深,也忍不住想起家中的兄弟姐妹,一时控制不住而已……”金莲说完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银瓶还要说什么,金莲就一脸的不耐烦:“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还不去打水回来给小姐擦脸”
银瓶听罢看了看满脸泪痕的十娘,应了一声就带着燕青急急地走了出去。
经过刚才的小插曲,众人已经恢复了常色。
莺歌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低头站在一旁……
金莲当即拉了莺歌告退。
就在莺歌要踏出房门的时候,耳边传来十娘的声音:“你要是再想寻死,我们也拦不住。想想你远在江南的舅舅,要是知道你这样死去,会是如何的伤心……”
莺歌听罢转身深深地给十娘施了个礼,然后目光坚毅地踏了出去……
……
十一娘的大婚加上三天后的回门,罗府车水马龙,喧闹了几天。
十娘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着被众人簇拥的大太太红光满面地与宾客谈笑风生,眼底下不由闪过一丝讽刺……
慈源寺的济宁师太,也快要为出逃的大姨娘与二姨娘前来说项了吧——大太太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过了两天,果然如十娘前世那样,济宁师太来访,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提出,两位姨娘要投身慈源寺,望大太太成全。
大太太大怒,与济宁师太争论不果,被气得昏了过去,醒来后却偏瘫在床……
得到消息的金莲第一时间回来禀报。
私底下还安慰莺歌:“这下,大太太就无暇管小姐了,我们也可以喘口气了!”
自从知道大太太的计算,十娘屋里的人都心事重重。
莺歌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
十月二十二,是四爷罗振声的婚期,罗大老爷为了提早回去张罗,九月二十就启程了,原本要一起回余姚的大太太只能留在京城。
可是让十娘始料未及的是,罗大老爷走后没多久,莺歌就出事了——不小心一头撞到了装着滚烫开水的茶壶上,在原本光滑如玉的脸颊上留下了拳头大的伤疤……
十娘神色复杂地望着莺歌那张结疤后变得坑坑洼洼的脸,无数责备的话涌上心头,最终只化作一句叹息:“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