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回到房里却一直心神不宁,连银瓶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金莲平时眼高于顶,一向是不屑于搭理银瓶的,所以当银瓶看见金莲一直沉默不语地呆坐在床上,她也没多想。直到金莲用迟疑的语气问她:“你说,要是大太太让我们当小姐的陪嫁丫鬟,小姐会不会拒绝?”
银瓶愣了一下,迟疑地回到:“应该不会吧?这本来就是大太太应该安排的。”
要是大太太让我们当通房丫头呢?
金莲欲言又止,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然后又觉得自己是疯了,怎么会问银瓶这些……
第二天,金莲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出现在十娘面前,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她恭敬地向十娘行礼说道:“小姐,奴婢愿意与你共同进退。”
十娘很是满意。
……
罗府风平浪静了几天,却因一个午后的日子,又沸腾起来。
十娘突然染病——脸上突然布满了一个个红点,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感到触目惊心。
大夫急急赶来,诊定是出痘。
大太太于是当机立断,不等到第二天,当天下午就派了几辆马车,把十娘连夜送到了庄子去……
可是不出半个月,燕京的人都知道,那个与茂国公府世子王琅定亲的罗家十小姐,疑是染上天花,病情十分的凶险。
十一娘此时一脸震惊地看向冬青:“真的是天花?大夫不是说出痘吗”
“外面都传遍了。”冬青同样满脸的惊疑,眼里闪过同情。
“我们都不清楚,外面却传遍了?”十一娘若有所思。
她沉吟半刻,然后吩咐冬青与琥珀:“你们都留个心眼,要是庄子有人回来禀报,你们立刻来禀我。要是没有动静,那我们就别管了。”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冬青和琥珀她们连连点头,各自去找各自的门道打听去了。
此时昏迷不醒十多天,终于恢复了神智的十娘看着铜镜里那张布满红点的狰狞的脸,无色地笑了。
一旁的金莲脸上也露出如稀重负的表情,银瓶更是喜极而泣。
此间的凶险,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至今还心有余悸的金莲,现在对十娘又有了一个新的看法——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十娘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把目光投向了金莲,金莲立刻会意,点了点头。
十娘眼里不由露出赞赏。
金莲当然知道十娘担心的是什么——那一块她专门从出痘的小孩穿过的衣服上剪下来的布片,早就被她第一时间处理了。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她还有活路吗。
屋里的银瓶一直在抽抽噎噎,看到哭得不能自已的银瓶,十娘终于忍不住了:“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小姐,你怎么能诅咒自己呢,奴婢这是喜极而泣。”
“你很闲还不赶快去备水给我沐浴更衣?”
十娘觉得浑身都透出一股药味。
“是,小姐!”银瓶忙擦干眼泪,大声地回道,临出去前还不忘吩咐金莲:“金莲,你要看好小姐。”
或许是困难能使人团结,这段时间的同甘共苦,让银瓶和金莲两人明显变得亲近。
金莲不语,只朝她翻了个白眼。银瓶也不在意,笑嘻嘻地领命跑了出去。
待银瓶一走,金莲立刻一副后怕地对十娘说道:“小姐,你要吓死奴婢了!”
十娘也知道此举疯狂,稍有差池,她就会玉殒香消。但是,不疯魔不成活,大太太可是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好在她赌赢了!
“金莲,打起精神来,这只是开始,艰难的还在后头呢。”十娘冷静地提醒金莲。
金莲的脸上闪过坚决,郑重地点了点头……
十娘醒来不久,会诊的陈大夫就匆匆赶来。
待十娘一见到陈大夫,未语泪先流:“陈大夫,我这是要死了吗?”声音里透着悲怆彷徨。
大夫督了候在一旁的金莲,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
“十小姐何出此言待老朽诊断一番方可定论。”陈大夫出声安慰道,然后上前细细地为十娘把脉。
金莲此时也在旁出声说道:“小姐不用担心,陈大夫医术高明,定会把小姐治好的。况且大太太日日派妈妈前来探问,若是知道小姐这般消极,不知道有多担心……小姐还是不要多虑多思,好好地治病养病为好。”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大夫一眼。
陈大夫心里凛然。
大宅里的阴私层出不穷,他早已见惯不惯。可是看着十娘那一张年轻稚嫩的面孔,他的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怜惜。
“十小姐请放心,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后面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陈大夫把完脉,仔细斟酌了一番,慢慢说道。
京城巴掌大的地方,陈大夫怎么没有听到流言,只是让他把一个只是身体虚弱并无大碍的人说成得了不治之症,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此番后陈大夫已然有了要辞去罗府邀请的念头。
“只是十小姐如今身子较虚,切记不要多思多虑,只要安心静养,相信十小姐定能逢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