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桦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
因为少年身上的温度比上次还低、还冷,他冰得甚至不能用像一个死人来形容,而是一块寒冰。
齐桦不知为何,大脑空白了一霎,心脏处突兀地出现一股针扎似的疼痛,他用嘶哑的气音问:“昭昭,能不能告诉哥哥,你经历了些什么?”
“是谁打得你?又是谁关得你?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为了避免惊吓到如今敏感脆弱的少年,齐桦称得上轻柔地询问,只是他的音调还是格外阴冷。
小盛昭颤抖了一下,很乖地回答:“是师尊跟师兄们,因为……他们说我是废物。”
念到最后的两个字时,少年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他已经木纳得不成样了。
齐桦看着小盛昭,他抚上对方黑蒙蒙的双眼跟僵直的眼尾。
这双眼,本该盛有光。
它很澄澈,像透明的琥珀,很多时候眼尾都是张扬又肆意地上挑着,泄出让人移不开眼的笑意。
是秾艳似火的美。
盛昭跟他眼前的少年其实不是很像,虽然他们长着一张相似的脸,可因为气质与打扮,永远也不会让齐桦认错。
小盛昭穿着一身破烂的白色弟子服,面容苍白,他瘦弱萎靡,披头散发地蒙住大半张脸,因为哭得太多次,双眼也红肿一片,他很可怜,但只是保留着生存希望的最底层。
没有半分少年朝气与轻狂。
齐桦本该不会认错。
可他此时看着少年,好像又看见可能现在还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盛昭。
齐桦勾起一个难看的笑,卑微又祈求地问:“昭昭,你能笑一下……让哥哥看看吗?”
小盛昭没有笑,因为在齐桦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他就被人从齐桦怀里大力拖走。
他不仅一丝笑意都没,还一下就泪流满面,双眼惊骇地睁大。
齐桦拉不住他。
也救不回他。
齐桦的身躯变得透明。
他在这场记忆中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过客。
身躯高壮得近乎比瘦小的少年大了一倍的十几个弟子围住了小盛昭。
开始了新一轮的暴行。
而齐桦并没有像上次一样那么幸运地在暴行结束前就惊醒过来,他比如今反抗不能的小盛昭更加废物。
他只能旁观着这一切。
无论如何发泄怒火,抑或者是如何祈求,希冀,都无力阻止一切事情的前进。
齐桦甚至已经记不清他眼睁睁看着盛昭撑过第几次暴行了。
一次又一次,日复一日的。
没完没了的。
他快被逼疯了。
齐桦双眼涌出血红的泪,跪在舔舐着伤口的少年身旁,他没再触碰小盛昭一分一毫。
“呵。”齐桦突地泄出一声轻微地嘲讽,是压抑到极致的笑意。
可悲到极点。
齐桦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拥抱少年的资格。
他这个废物。
他怎么配。
齐桦的太阳穴疯狂鼓胀着,面上青筋爆出,比恶鬼还像恶鬼,他从未像此时一样痛恨自己的弱小。
他不该离开齐家,因为齐家能让他变得强大,如果他没有离开,成为了家主。
齐桦能利用那枚黑玉指环,他能在昨夜梦境发生后,就能利用齐家最高等级的暗卫将盛昭的一切秘辛都查出来。
包括盛昭失去的记忆,而后将当年的事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自己面前。
然后他会一个一个地去为他的昭昭复仇。
而不是现在无能地跪在梦境中。
可齐桦又奇异地不后悔,如果不离开齐家,他就永远不能像如今这般同他心爱的盛昭在一起,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因为梦境触碰到过去的真实。
齐桦笑了笑,他有些恍惚。
脑海渐渐地混乱到处理不了任何消息,他耳边充斥着暴行下对盛昭唾着的污言秽语。
仿佛身临其境般,替代了暴行的主角去承受一切。
旁观者也好像从他变成了小盛昭。
齐桦满足地勾起了唇,有些癫狂地露出餍足地笑。
让他来替盛昭承受一切。
直到齐桦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小盛昭面前。
少年看着他,在齐桦渴求着伸出手去触碰时,害怕地向后躲避。
齐桦在这一刻明白了一个可悲的事实,小盛昭永远也不会喊他“哥哥”了。
他好似也变成了施暴者。
他的手顿在半空,脸上似哭似笑。
齐桦最后掩面,埋首无声痛哭。
在他心脏疼到近乎爆裂时,齐桦醒了。
他从一片漆黑里醒来,情绪还未从梦境中脱离,于是齐桦在见到怀里的盛昭时,称得上惶恐地立刻推开。
盛昭被剧烈的动作弄醒了。
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不满地嘟囔一声:“齐桦?”
齐桦原地僵住,他借着窗外照进的月光,贪婪地用眼神仔仔细细、一寸一寸注视着面前的盛昭。
上挑的眼尾睡出一点嫩红,乌发散乱,血红的亵衣穿在盛昭身上,衣领口微开,露出精致的半截锁骨,在月光照耀下,洁白得仿佛羊脂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