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礼枝眼疾手快地按下了门铃。
这是一座典型的一户建(注:日本的独栋小楼),带了个小院子。院内种植着柿子树,枝干探出院墙。
主人显然是个富有欣赏季节趣味情调的人,把柿子都留在了枝头。
几个月过去,红彤彤的圆滚滚的柿子被风干,变成了一个个干瘪的深红色果脯,款待了一大群过冬的小鸟。
黄昏中,风呼呼地吹过街区,摇晃着柿子树的叶子,也送来了不知谁家厨房里的晚餐香气。
礼枝想着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半,这几秒钟的安静,十分美好。
但晴尘忽然面色郑重地看向她,“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多么好听的声音,却说出了令人无比紧张的话。
礼枝的腿酸软不堪,但是听到晴尘的话,下意识地站直,问:“什么事?”
晴尘点了点眉心:“直接询问他们,是不是太冒昧了?”
礼枝:“那——”
话音被可视门铃传来的回应压下。
“您好,这里是比嘉家。请问二位是?”
是女主人。
礼枝:“啊我们……”
晴尘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了一只和芝麻一模一样的奶牛猫。
他将它举在可视门铃上的摄像头前,礼貌微笑道:“我和我太太路过门前的坡道,看见这只猫蹲在您家的门口喵喵叫个不停,很是可怜的样子。”
“太太?!!!”
礼枝的脸“腾”的一下变红,简直要冒出蒸汽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缠这件事的时候,她必须得配合着晴尘演下去。
礼枝也凑了过来,附和着点头:“是啊是啊,我们想着是不是您家的猫不小心跑出来,结果回不去了。”
晴尘:“冒昧地按门铃真是抱歉。不过小猫咪也很让人担心……”
女主人蓦然升高了音调,“啊呀!这只猫——”
她停顿了片刻。
门铃的音响里能听到她加快的呼吸声。
过了十几秒,她又是兴奋又是难以相信地说:“哎呀,人年纪大了就容易感慨。我来给你们开门。请稍等。”
门铃的通话挂断了。
礼枝指着晴尘怀里的假芝麻,“这是什么变的?”
晴尘笑了笑,“要感谢芝麻本尊呢。”
礼枝:“诶?”
“久等了,二位。”院子的门被推了开来。
里面站着一位头发白了大半的女性,她戴了副眼睛,文质彬彬的模样。
虽然脸上的皮肤被皱纹侵占,但不妨碍他人推断出她年轻时是一位美人。
暮色中,她就像是一件古着店的奢侈品毛衣,有些年代的沉淀,但那也成了她的韵味。
“啊,这只猫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只。”比嘉太太满眼的慈爱,怀念地看着晴尘抱着的奶牛猫。
“多年前?”礼枝问道。
“是啊,”比嘉太太说道,“大约是十年前?十年前的夏天。”
礼枝预感她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是有用的情报,于是拿出了做日本语能力测试听解部分的专注程度,仔细地洗耳恭听。
“那一年我的侄女来我们家里过暑假,救助过一只受了重伤的猫。和这一只可以说一模一样。”
晴尘:“您的侄女那时候多大呢?”
“那时候她只有七岁半,还是个小学生。”女人谈及此事,宠爱之情溢于言表,“我在十一年前来到了S大工作,举家搬迁至此。第一年的夏天,侄女来拜访了我们。”
晴尘:“这样啊。”
礼枝看着女人对过去满满的追忆,便说:“那一定是很快乐的暑假吧。”
女人的笑容微微收敛。
不知是日光淡去的缘故,还是她面色变得阴沉,在礼枝眼里,她的情绪在一瞬之间就和先前不同了。
“那年秋天我的丈夫去世了,所以对我来说是稍微有些困难的回忆啊。”比嘉太太苦笑。
意识到表露了难过,她又开始道歉,“一个人住太久了,话就变得有点太多了。”
礼枝:“很抱歉听到那样的事情。”
晴尘摸了摸假芝麻的头,问,“所以这是您的猫吗?”
女人摇了摇头,“虽然想着‘要是我的猫就好了’,但这并不是我家的猫。”
晴尘将假芝麻递上前去,“您愿意的话抱一下也没关系。”
比嘉太太受宠若惊地接下假芝麻,被它的重量惊到了。
“啊这猫应该是有主人的吧?一点都不轻呢。”
话题似乎完全转移到了假芝麻身上。
明明他们的目的是弄清那个小女孩儿的下落。
礼枝看着正在摸猫的女人,开口道:“您的侄女现在经常来看您吗?”
“真凛(注:まりん ,音marin)她啊,受到了我的鼓励,她的目标是S大。再过几天就是大学共通考试了。最近一年为了备考,她都没有时间来东京呢。”
礼枝:“原来她住在都外啊。”
比嘉太太回答:“是冲绳。我们家族来自冲绳。你看我的姓氏就会猜出来吧。”
晴尘说的南国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