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刚撤下晚饭,白叔便带着柳氏大郎登门。
吴氏三人听到动静,才探出厨房门,白叔已经扬声道,“刚从里正那里传来个消息。我就赶紧过来说一声,食肆月初开不了张了!你们别急着准备卖的吃食。”
这是怎么回事?!
食肆已经托权氏走了县衙的关系,都报备齐全了,难道又出了什么岔子?
吴氏三人面面相觑,脸上又是意外又是担忧,柳氏忙笑着接口,“别听他说得唬人!那消息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就是食肆得晚几天才好开张,不是什么大事!”
见白叔有些讪然的点头,吴氏三人才松了口气,又听大郎叫道,“里正说要打仗啦!”
我去!这还不叫大事!
杨彩芽唬得白眼都顾不上翻,抱起大郎忙请白叔和柳氏进屋。
不等众人落座,吴氏又是焦急又是哭笑不得,“你们别一人一句唱戏似的!到底怎么回事?这几年太平的很,怎么突然要打仗?”
白叔忙解释道,“是西北要打仗。里正刚发了话,附近村落都是刚得的消息,在大军开拔走光之前,村民都不得上官道闲晃。食肆也得等大军走后才能开张。就连华云镇的集市,这个月都得暂停。”
却原来是西北关外突厥进犯,朝廷派了老将能吏带兵前往,联合西北各州兵将,集结成十万大军平乱。
京中特意派兵支援,搞得如此声势浩大,一来是因为辽东刚大败高句丽,不仅将高句丽划入附属国得了大笔进贡,更收获了颇多军马粮草,作为京城后门的辽东已高枕无忧。二来突厥窥伺西北关内的贼心不死,近年来每到入冬就要起兵抢掠一番。虽有西北各州兵营把守,却是烦不胜烦——当朝腾文帝不干了!想当年他的先皇老子可是横马千军杀得突厥乖乖呆在关外,几十年不敢做一点乱的!如今他才登基四年,龙椅还没坐热,突厥这不是打他的脸么?御笔一挥圣旨一下,怒而大举出兵,力图狠挫突厥锐气,顺便立新帝的威!
这内里细节是方举人特意点明,告知村长里正的,可见此次京城出兵事关重大。
白叔细细说完,安抚道,“对我们来说确实不是大事。方举人说了,这征粮征兵都和我们无关。等月初先锋军开拔,月底主力军过境,日子还是照样过。食肆安生等到下个月再开就是。”
华云镇是京城附近的重镇之一,村外官道正是大军必经之路。
食肆就在官道旁,如今也只能推迟开张的日子了。
杨彩芽恍然点头,众人听明白前因后果都放下心来。
翠花这才起身泡茶,闲话道,“怪不得这个月曹家拉来的浆洗活计比以前少,原来那些兵都跑去京城准备打仗了。”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县衙的浆洗活计不止县衙衙兵的,还包括附近一个军营的。难怪翠花每个月能一洗就是上百件,曹家要忙活十天才做得完。
柳氏眼珠子咕噜噜转,“也不知道关照曹家那位上峰是谁?啧啧,真是好大的脸面,居然能让县衙把这么大的活计分给权姐做?”
吴氏目光微闪,把茶水糕点推到柳氏跟前,“这是酒铺送的好茶,这些是徐记送来的零嘴,你们尝尝,一会儿包些带回家吃。”
柳氏一听是白得来的,立即不客气的往嘴里送,又往大郎怀里塞,哪里还顾得上问东问西。
白叔看得嘴角直抽,见吴氏几人不以为意,这才跟着闲话说笑,讨论起下个月小作坊的安排,还有食肆的准备工作。
大郎插不上话,捏着糕点凑到杨彩芽怀里,小声和杨彩芽嘀咕,“彩芽姐,我听师父说这次京城出的兵都是五军营的精兵呢!彩芽姐,那个五军营还有精兵是不是很厉害?我跟着师父学武,长大以后是不是也能带兵打仗?”
小包子脸满脸兴奋,大眼睛亮闪闪的。
杨彩芽哑然失笑——男孩子还真是喜欢舞刀弄枪的东西!忙郑重的点头,又竖起大拇指夸赞大郎有志气。
大郎见状脸色更亮,喃喃念叨着最近认了多少字学会了多少招式。
杨彩芽搂着大郎,微笑听着点头附和,心思却转了好几转。
这西北战事一起……也许从间接结果来说,对她家的葡萄酒生意反倒是件好事。
只是云来酒楼这么久没有动静,难道她的算盘打错了?
呃,该不会是沈展之被她摆了好几道心里记恨,故意晾着她不做这笔生意?
沈展之不会这么小气吧?
想到沈展之当日那副冷言冷语的模样,杨彩芽不禁打了个哆嗦,心中暗叹:沈展之啊沈展之,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
等到送白叔一家出门,众人才发觉屋外寒冷又重了几分,打在脸上的寒风刺骨冰冷。不到半夜,天空就落下零零落落的雪花,次日已经化成鹅毛大雪,整个乡野山间不过大半日,就被大雪装点得冰天雪地,银装素裹。
大讯朝顺光四年的第一场冬雪,来的比往年都要早都要大。
大军准备开拔过境的消息如风卷雪飘一般,早已传遍四里八村。
只是这样的“大事”却和村民们没有切身关系,不过茶余饭后议论几句,土路田埂间就都洋溢着瑞雪兆丰年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