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安走了,林蔓十分的不习惯。
每日早间总会下意识跑去他的房里叫他起来练功,可瞧着那整齐且空无一人的房间时,她那挂在嘴角的笑意又顿住,而后自己一人练着。
偶尔吃饭时,她没见着沈景安,总会下意识的四处观看一番, 好几次都差些问白氏,沈小哥去何处了。
那日子,面上虽说过得平静,与之前一般并无二样,可那心中却终究是觉着少了些什么。
腊月初八那日,白氏熬了腊八粥,叫林蔓给道长送去了一份。
腊月十五那一日,白氏又是起个大早,给道长做了一些素丸子,汤圆,素饺子以及素菜等等,顺带让林蔓问问, 道长可是愿意下山来她家过年。
道长自是拒绝了的。
于是,白氏便多操了一份心思。
每次上街去置办年货时,便会多买一份,等到了小
年那一日,便又叫林蔓送上山去。
这送来送去的,林蔓也觉着累了。
尤其是上山下山的路,十分的不好走。
骑着马儿她不敢,可若将马儿放在山下,她又不放心,是以这每次上山下山还要牵着马,再加之那路十分不好走,她起了一个心思!
这路是她以后都要常走的,路得修!
可如今手中没这银子,她便先将修路之事记在了心中,等有路了,一定要修葺好。
而且这青山道长有名气,可前去上香的人却太多,约莫也跟这地儿有关系。
等将路修好了,到时候香火也好了。
香火一好,她快要让师父给点回馈。
越想越是完美。
上了山,林蔓将白氏买的对联贴在了道观门口,又在院子里将那些红灯笼挂上、院落里贴上贴花。
等忙完之后,却是到了申时中旬。
冬日的天黑得要快上许多,此时的天色已暗了下来。
幸好林蔓今夜已做好了留宿的准备,将道观里布置得喜庆了一些后,又拿了炮仗出来,敲响了道长的门,
待得道长道了一声进后,林蔓将爆竹给他,笑道,“这是我娘买的爆竹,有好几条呢,等年夜的子时,您在这道观里一放,就是过年了!”
平日里过年都是冷冷清清,与平日一般无异。
今年多收了一个徒弟,她却将这院子里弄得花枝招展。
虽说花里胡哨的,却还真是过了几分过节之气。
道长将一切瞧在眼里,便也随她去了。
如今她将爆竹拿入了屋子里来,道长瞧了瞧一旁燃得正旺的炭火,轻声道,“此物离火远些更好!”
“哈哈!”林蔓一笑,“师父若是想听爆竹声,我这便给您去放!”
于是,道长还未说不同意呢,便见得这丫头直接出了门,从身上掏出了一根火折子,吹燃后,点燃了爆竹。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整个道观里响起,吓得那在灶房
里正要生火做饭的景洛立马跑到了院子里来。
见得院子里是满院的红屑与硝烟味后,眉头皱得高高,“既是你放的,你可要将院子打扫干净!”
咿,这孩子小小的, 却总是喜欢板着一副脸。
可林蔓却一点都不跟他计较,反而走上前在他脸上抹了一把。
她那手上不太干净,这一抹,便在他脸上抹了一条黑黑的痕迹。
在他白白嫩嫩的脸上尤为显眼。
林蔓笑得不行,“整日板着个脸作甚?莫非我欠了你百万银子不成?”
景洛将手往脸上一擦,擦到污垢后,一张脸都黑了下来。
知晓打不过林蔓,愤愤得将袖子一甩,“今日晚饭,你别吃了!”
而后,甩着袖子又去了灶房。
瞧着他那生气的样子,林蔓更是捧腹大笑,扶着他的背影跳脚喊道,“啊喂,这饭菜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你凭甚不让我吃啊?”
然,景洛自是不理她。
林蔓叉腰笑了会儿,又到了道长房里,嬉笑问道,“师父可听着那声音了?可是喜庆?”
道长依旧打坐不动,回了一声,“闹!”
“过年可不就是要闹么?”林蔓道,“热闹年热闹年,就要闹闹才叫热闹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大年我不能陪着师父过,可这小年我却是能陪着您过的!”
道长闻言,却是轻声笑了。
也不打坐了,干脆从踏上起身,到了门口,瞧着院子里。
此时,那院子里一片红。
眸光所触,皆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院子里挂满了许多的红灯笼,而红色的新年贴花又贴得整个院子皆是,地上是爆竹过后的纸屑。
似乎,很久没见过这么喜庆了。
道长道,“你将这道观布置的如此花里胡哨,若有香客来上香,岂不是显得太花哨了些?”
“这有什么?这反而觉得咱道观喜庆,接地气呀!
”林蔓丝毫不在意,“皇帝老儿都要过年呢,何况咱们寻常百姓人家?再说了,冷冷清清的多没人情味儿!”
“人情味儿?”道长念了一遍,将手负立在了身后,“何为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