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近来的日子过得十分不顺心。
大儿子乃教书先生,里子面子都得给着他,大儿媳妇家有背景,她平日也不敢欺人太甚。
小儿子是她的‘贴心棉袄’,自幼便舍不得打骂,小儿媳妇也不是个如此好拿捏的主,院子里这些孙儿更是一个比一个调皮,再没了一个能如二房这般好拿捏的人。
如今一见着二房的人出现在了院门口,她这心似是有只猫儿在挠她一番,恨不得将所有的气都出在他们身上。
是以,但林燕风说出那句‘娘,新年好’时,陈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声骂道,“好什么好,你哪只眼见老娘好了?我还当你们去过那潇洒的日子了,不认得这回家的路了呢!如今攀上了高门亲戚,便是连自己祖宗都不认识了不是?”
这番话骂得林燕风几乎找不着北。
还是林超风见林燕风手中提了东西,嬉笑着上前去搀扶了陈氏的手,“娘,这大过年的二哥才回来呢,您消消气,可就莫要骂了,咱们先进屋再说,进屋再说!”
话间,又示意自己媳妇将林燕风手中东西给接了拿去灶房。
陈氏因着方才抓鸡未曾抓到,现如今也是一肚子的气在,纵管林超风来说了两句好话,可仍旧怒的不行,横着眼盯着白氏冷冷哼了一声,随后在搀扶之下入了门去。
白氏被陈氏拿捏惯了,一见着她也莫名有些没底气,手心微微出了一些汗。
从这个开场白足可预料,陈氏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
而白氏所感的确不错,一入上房大门,陈氏也没喊他们坐下,让一家四口就这么站在了屋子中央,她则上了炕,双手分别卷缩在了各自的袖子里。
她冷冷瞧了几人一眼,“还知晓叫我娘呢,我还以
为你如今姓白了呢!”
林燕风面色有些挂不住,上前了一步,“娘说的什么话,您是我娘,我亦姓林…”
“是么?”陈氏冷冷打断。
林燕风语噎。
比起林家来,林燕风更喜欢白家的气氛。
母慈子爱,一家人相处的和和睦睦,没有如今这等阴阳怪气的讽刺。
他忽然又有些厌倦了。
怀着被热忱的心想回来瞧瞧老母亲,可这个态度,却当真是让他瞬间跌入冰窖。
然而,那告辞要离去的话还未说完,林蔓则是雪上添霜的道了一句,“奶,我爹回来是想跟您说说他想开铺子,您瞧瞧可能出些银钱…”
话还未说完,陈氏当下破口大骂道,“我就说呢,你们这群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什么好心?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呢?找我借钱开铺子? 你怎就不去抢呢你?我哪儿有钱给你,我这已是一只脚跨入棺材盖的人了
,哪儿还能挣着银钱?”
林燕风诧异于林蔓为何会如此说,当下想辩解一声,然而林蔓却继续道,“奶,咱们如今手里的确困难,您要不瞧瞧,多多少少借一些,一两二两的也成!”
“一个铜板都没有!”陈氏毫不犹豫拒绝,“我有什么银钱?还一两二两呢?嗤,你不是有个小姨父?还是个大地主哩,你们怎的就不去找他开口借钱去?”
“不一样!”林蔓做了一副苦瓜脸,“我小姨嫁给王五爷,那是为了我而嫁过去的,咱们家欠了他的银子又无钱还上,我小姨便嫁了他替我们家偿还上了这些银子,如今哪儿好去找人家借钱…
奶,我得好歹也是您的儿子,如果咱们一家也算暂时挺过去了那个难关,我爹想开个铺子,您多多少少借一些罢,多少都行,咱们如今也着实困难,否则哪儿会同您开这个口?”
“困难就来家找我?当我是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呢
?”陈氏冷笑一声,满是不屑,“钱没有,你们爱作甚作甚,老婆子我老了,也折腾不了,你们爱作甚作甚,别拉我下水便是 !”
听得这番话,林燕风想起老丈人说,他若想开铺子,他定当尽全力来支持。
连一个老丈人都能说出如此等话来,身为他的亲娘,却是如此薄情。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呀。
他又忽然的…似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本就没打算留在林家过夜,也未想在这个家中吃上一口饭喝上一口水,于是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来,从怀中掏出一吊钱放在了 陈氏的桌上,“见得娘身子依旧安好,我便不担心了,我身上也无多少银子,这些给娘平日里买些吃的!
天色不太早了,我们还得回程,便先走了!”
陈氏却并不关心林燕风所说的这些话,只垂着她的眼看向桌上那一吊钱露出几分嫌弃,“这点钱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林燕风语噎,胸腔中似是有针在扎一般。
他给的钱她嫌少,可她却从未给过他一个铜板呀。
到底是没继续再说,他行了一个礼,便带着林蔓等人要出房门去。
一旁的林超风见此,忙是上前来劝着林燕风,“哎,二哥你这要走也吃了饭再走呀,饭都没吃你走甚?今日家里恰好要杀鸡,留下来吃一顿!”
林蔓听得心中冷笑。
留下来吃鸡?只怕鸡屁股陈氏都舍不得给她们吃罢?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