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他们走了一段,林蔓忽而觉着眼前的路似乎变的美好起来。
此时已是接近黄昏之时,正午那毒辣的阳光已是落山,西边的彩云将整个天地笼罩得一片红彤。
微风吹得正好,驱散了白日里的炎热。
林蔓闭上了眼眸,静静享受了会子此刻的安宁。
回到林家时,上房里已聚集起了一大屋子的人。
若是往日,林蔓偷偷溜出去野了一日,陈氏定是会打骂她一顿的,可今日出了更是严峻之事,对她的回来,也不过是睁眼闭眼之间。
上房里点了三盏煤油灯,将整个屋子里照得十分亮堂。
陈氏坐在主位上,旁侧还有几个族中的长辈。
左右两边,则是林超风与林老大一家子,而二房的林燕风与白氏,则是跪在堂中的。
林蔓走近上房时,陈氏抬眼瞧了她一眼,可不语半
分。
白氏见的人之后,下意识的将她揽在了怀中。
而林蔓,也不得不说自己演技十分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了一副胆怯且十分惧怕的模样。
上午她打了林菁儿一个巴掌之事,在此时而言,已是大巫见小巫,不算事儿了。
族老瞧了眼整个屋子里的人,轻咳了一声,“好了,既然整个家里的人都已经到齐了,现在咱们就来讨论讨论,这个家,你们是否真心想要分了?真心愿意分了?”
“不分还能咋的?”陈氏恨恨的撇了眼林燕风,“这个家还像个家么?你方才进来也瞧见了,这个逆子,将家里折腾成何等模样了?若不是他去借那狗屁羊羔息,家里会这样?
你可是没瞧见,今儿个那些个汉子是何等的凶神恶煞,一见着东西便砸,简直就是一群土匪,一群强盗!”
“林大哥去世之前…”族老屡了屡胡子,“若是这
家分了,怎的对得起林大哥在天之灵?”
“可这家不分,还让咱们一大家子怎的过日子?”陈氏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老爷子本是想着让咱们一家能相互搀扶着过好日字,可眼下莫说好日子,歹日子都让咱们给过了,总之你莫管咱们的事儿,这个家我也定要是要分了才是的!”
话已说道这个份上,族老无声的叹了口气,转头问像了林老大。
“老大,你是秀才,是咱们村子里学识最高之人,你觉着,这家要如何分合适?”
“此事…”林老大唔了一声,“老二家没个儿子,且弟妹日后也生不得孩子了,方才侄儿仔细思虑了一番,觉着…老二家无子嗣,家里人口少,生活压力也小,这地便给后山那一块五分的地罢!”
后山那一块五分的地?
林燕风听得,简直一口气要上不来。
后山那块五分的地一直荒废着,早便是杂草丛生,根本无处种植。
然,他话并未说完,“咱们家与老三家都有儿子,日后儿子也要成婚,关于这住房问题,老二家是个闺女,迟早是要嫁出去的…”
此话的意思,便是住房也不准备分了。
林燕风听得这些话,只觉着心中难受的紧。
他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呀,可眼下却真是不希望再多听他们说话。
他直接开口,打断了。
“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他心如死灰,“家中所有的东西,我一概不要,便算棉絮被子,我也不要,什么都不要!”
这态度倒很是让林老大满意的。
他又道,“既然老二说了什么都不要,那咱们便也不划分了,但老二如今是木匠,每月工钱也有不少,母亲自幼将他拉扯长大,如今母亲年迈,该是赡养的也不可少…不如每年二两银子作为赡养费,直到母亲百年之后,如何?”
每年二两银子的赡养费?
也当真只有他才敢说。
分家什么都不分也就罢了,还想着要钱?
林蔓当真觉着一口老血欲要从胸膛当中喷出来,喷得林老大一个满脸血腥。
而林燕风听得,脑袋不知何时压低了些,他闭上了眼眸。
“我如今并无活计可做,加之又欠了几十两的外债,每年二两银子,只怕难以承诺!”
“怎么?娘辛辛苦苦将咱们拉扯长大,二两银子莫非还给不出来?你欠债是你欠债之事,但与赡养老母亲是另外一回事!”林超风听了,显然不满意,“这银子是赡养母亲的,你若是不给,那便是不孝!”
说什么孝与不孝呢?林燕风苦笑。
他对这个家呀,向来便是死心塌地的呀。
族老见得,心中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舔了舔唇,“老大,你怎的如此糊涂?倘若他每年答应给嫂子赡养费,岂不是告诉那些个放贷之人,你们一家实则是融洽的么?明日那债主就要上门来了
,若是见得二郎每年要给赡养费一两,岂不是说明,这债你们也要帮着一起还么?”
此话犹如醍醐灌顶!
若不是族老说起此事,林老大还真就忘了。
如今林燕风欠了四十四两羊羔息,且那些个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之辈,他们明日便要他将钱给系数还了…这个时刻,既算是血亲关系,也得避一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