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堂的事经由小厮学话,传到了二房耳朵里。
曹氏对此嗤之以鼻。
“这个贱蹄子,最会耍心计!”
三夫人孟氏附和道:“可不是,偏偏公爹就吃她这套,这才几天啊,又被哄回去了。”
曹氏看着丫鬟跪在地上给她涂蔻丹,漫不经心道:“哄就哄吧,让她们真假姐妹争着,我们什么都不用干,就有好戏看。”
“二嫂不怕她被哪个皇孙看上?那一日,她搔首弄姿暗送秋波的,瞎子都看明白什么心思了,万一有谁着了魔……”
“怕什么,又不是真小姐,到时候我们把消息一放,她脸都得丢尽,谁还肯娶?”
“再说,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我们韫儿比她好千万倍,皇孙殿下们要想娶,那也是争着抢着求娶我的韫儿才是!”
谢琼韫和谢琼雯待在碧纱橱里,两位夫人的对话她们听得一清二楚。
谢琼雯扑哧一声笑了。
“二伯娘说得没错,谁会舍了大姐姐这个天仙,去要那个恬不知耻的奴仆之女呢?珍珠和鱼目,一看就知道了。
“我仔细留意了,生辰宴上,寿王世子哪家小姐都没看,独大姐姐弹琴的时候他看了两眼呢,他定是爱慕大姐姐呢!”
谢琼韫羞红了脸,唇边也露出少女娇羞的笑。无论样貌才能还是身份,寿王世子都是整个京城最出色的男子,谁又不会以被他仰慕为荣呢?
她嗔道:“别胡说八道。”
她穿着一身雪青色的捻金挑线纱衣,诃子长裙,手里拿着玉质小杵和银勺正细细地调配各种香料。
京城人皆知,谢大小姐不仅善琴棋书画,还是调香的一把好手,尤其是她最喜爱的“空谷幽兰”,乃是独创,任哪处都买不着这味香。
谢琼雯捧脸歪着头,看着堂姐一双纤纤玉手轻轻地捣香,一脸沉醉道:“大姐姐穿这身衣服真美,跟仙女一样。”
谢琼韫温和道:“你若喜欢,回头我让人再做一身给你。”
谢琼雯扯扯自己的淡蓝色的兰花纹袖子,嘟嘴道:“我穿了跟大姐姐上次一样的衣服,可半点没有大姐姐的风姿,我娘还说我黄毛丫头呢。”
谢琼韫笑道:“你年纪小,气质娇憨,等过两年长开了,自然就撑得起这些衣裳了。”
说罢,她把臼子里的香粉用一把小刷子轻轻扫到一只玉盅里。谢琼雯凑过去嗅了嗅,眯起了眼,陶醉道:“大姐姐亲手调的香真好,哪像我,笨手笨脚,调出来呛鼻得很,昨儿还摔碎了一只名贵的白玉杵呢!”
她捧着心口,一脸扼腕的样子,谢琼韫不由笑出了声。
“多练练,熟能生巧耳。我也只是做着玩玩。”
这时,谢琼韫的贴身大丫鬟吟月走了进来,出声道:“姑娘,补汤好了,可是现在送去?”
“放着吧,我亲自去送。”
谢琼韫放下调香的工具,把玉盅盖好,这时婢女端了一盆香汤过来让她净手。
盆是银盆,汤水用牛乳、蜂蜜、香料油、香叶,以及刚摘下的月季、兰花、茉莉等新鲜花瓣精心调制而成,不仅可以令手白嫩无瑕,还能留下好闻的淡香,数日不散。
在香汤里仔细净过手,又换了一盆冰凉凉的山泉水洗去滑腻,洗罢用香帕擦干,由丫鬟涂上护手的脂膏细细抹匀,最后拿过一整块温润的暖玉放在手里紧握着。
谢琼雯也跟着净了净手,看婢女开始给谢琼韫重新梳妆,问道:“大姐姐,这补汤,是给二哥哥的吗?”
谢琼韫点点头:“哥哥刚进翰林院,费力劳神,我让人熬了安神的补汤。”
谢琼雯恭维道:“二哥哥真厉害,这样在翰林院做上一两年,就能参任要职了,将来品级一定比二伯还要高!”
“大姐姐,你说,那个许什么宁的,是不是真的舞弊了?尾巴翘了天,现在成天跟着顺王那几个纨绔鬼混,照我看,他连二哥哥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皱了皱眉,露出嫌弃的神色。
谢琼韫柔声道:“真假不知,但在我看来,此人已经废了。”
“出身微末的庄稼人,从前只看得见庄稼田产,现在会写了几篇酸文,尝到甜头,便自以为入了上流的圈子,眼里心里只装得进沽名钓誉。
“他们哪知住在琼楼高阁里的人,写的是什么诗,作的是什么画,弹的是什么琴,修的什么身,养的什么性,便是真的拼着一口气挣了个功名傍身,瓦砾又如何成得了细瓷?
“他考了功名,本该抓紧机会经营仕途,便是官职低微,好歹也占个名额,可他却偏偏荒废了前途,只图享乐,可以胜任低品级官职的人多不胜数,谁都可以替代,没有人脉,吏部又凭甚给他留着?”gōΠb.ōγg
谢琼雯拍着手道:“大姐姐说得是,田舍子就是目光短浅,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比得过风度翩翩的世家子,孰贵孰贱,只看生养在哪儿便已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