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望过来,看向她的神情有些呆滞,有些疑惑。
“不记得我了呀。”
“七年前,岐山村,许南。”许澄宁蹲下来,歪着头对他一笑,“想起来了吧?”
黄忠明睁大了眼。
“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败露?没想到吧,要不是你七年前对我做了这么件事,惹毛了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坐牢。”gòйЪ.ōΓg
“这七年里,我想了一百种一千种弄死你的办法,可惜你命不长了,没法在你身上用完。”
黄忠明发疯般伸手挠过来,忽而一阵抽搐从他的心口处扩散到四肢百骸,整个人呈现出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十根手指头不受控制地卷着,转而捏住了自己的脖子,用力收紧,整张脸都青紫起来。
许澄宁看他半是疯癫半是痛苦半是陶醉的模样,歪了歪头。
“听说你的酒楼开得很不错,楼里的酒菜人们吃过一回就想吃第二回第三回,欲罢不能,我想你一定爱极了那些酒菜里放的东西,所以我加了数十倍的量,制成了如仙膏,嗯,就是那批你从朱老爷手里抢过去的宝贝,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看来你很喜欢嘛。”
黄忠明目露恨意,张嘴啊啊叫了两声。
许澄宁看了一眼:“真可怜啊,舌头被割了,你上面的人不让你讲话了。”
“你猜,他们还能让你活多久?”
看到恨毒在他瞪大的眼睛里崩溃,被惊恐取代,然后开始哐哐地以头撞墙。许澄宁哂笑一声,起身离开。
“南哥哥!”
李茹等在牢房外面,为难地看着身后的小哥:“他说是来找你的。”
小哥许澄宁认识,是问渠书楼的伙计。
“你送来的那个小姑娘闹着要回家,掌柜的让我来找你。”
许澄宁正巧打算去拜访书楼的赵娘子,闻言跟着去了。
赵娘子是个年逾三十的寡妇,丈夫原是个病弱的举人,赵娘子为了挣开销便开了一家书铺,结果越做越大,丈夫死后她也没有再嫁,而是把书肆开成了整个长安府最大的书楼。
她为人干练爽朗,又是个热肚肠的性子,别的不说,光是许澄宁才五六岁她就肯收她抄书,把书铺的书交给她管理,冲这份大胆就没人及得上。
许澄宁与她这些年互相照应许多,是以感情也非一般。
“哟!状元郎来了!你可知道,你在我这抄过的书,都卖出高价了,最多的,一本能卖五十两呢!”
许澄宁笑道:“那就恭喜赵娘子发财了。当年赵娘子肯留一份工给我,这是您善心的回报。”
赵娘子哈哈大笑:“善有善报!善有善报!我这辈子上辈子都是个活菩萨,才能遇到文曲星来报答我!”
许澄宁与她攀谈了几句,赵娘子让人叫了保儿过来。
“她不爱跟人说话,也不爱听人说话,只闹着要回家,还是得你来跟她说清楚。”
那天许澄宁买下保儿后,就让人先送到了书楼这,留给赵娘子做做杂活。几天不见,保儿身上的衣服崭新又合体,足见赵娘子心善。
可保儿还是低着头,眼里包着泪,怯懦又委屈。
许澄宁也能理解,山村里长大的姑娘,陡一见到外面的世界难免胆怯。
于是提点了两句:“在家里,你得干干不完的活,饭只能吃别人吃剩下的,衣服只能穿别人穿过的,时不时还要挨打受骂;而你在这,有的吃有的住,每天做差不多的事,每个月还有工钱,都是你自己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难道不好吗?”
“你也别想着逃,就算你现在回家,也不过是被你娘再卖一次,何苦呢?万一被卖到不干净的地方,谁能救你?”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好好想想吧,先跟着赵娘子做三年,三年后她会帮你销了奴籍,届时你想回家没人会拦你。”
许澄宁言尽于此,跟赵娘子道过谢,就带着李茹离开了。
“赵娘子看着好厉害!”
李茹赞道,脸上满是羡慕与崇拜。
许澄宁笑了笑,感慨道:“我十分敬服她。女子多软性,心善而无能,易受欺;有能而心不善,易欺人。而她却是少见的,既能干又心善的大好人。她没有丰厚的家财,也没有优越的身世,却能自己闯出一片既护得了自己、也护得了旁人的天地。”
“阿茹,你的人生,将来都由你自己做主了,要做,就做跟赵娘子一样的人。”
在邢夫子家待过一夜便要启程上京。
临走前,邢师娘塞给李茹两个瓦罐,说:“这是我自个儿做的腌菜和辣子,什么时候来不及做饭,拿这个就着馒头,小南是最爱吃的!”
马车走了几步,就撞见了一个哭巴巴的姑娘,正是豆腐西施的女儿赵辣子。
许澄宁看了一眼,对李茹道:“我下去跟她说两句。”
李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