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宁在廊下站了许久,忽然肩上多了件披风,她侧过头,褚儿苍白羸弱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出来了?”
褚儿害羞地笑了笑:“我睡不着了,正好看见娘站在廊下就过来看看。”
她伸手摸了摸褚儿的手心,确定他不冷才放心,褚儿温声说:“娘亲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睡了两天才恢复了些气色,但身子仍是单薄,这些年在大昭寺精心呵护着,减少了一些病痛上的折磨,可还是会经常夜不能寐。
楚昀宁摇摇头。
“娘亲,你不要因为我操心了,我知道这副身子是什么状况,我也都习惯了。”褚儿掩嘴咳嗽两声,单薄的身子看上去就很脆弱,仿佛随时都要折断似的。
楚昀宁轻轻抚他的后背,拉着他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儿,她忽然侧过头问:“褚儿,你觉得娘亲是什么样的人?好人还是坏人?”
褚儿侧过头看了眼楚昀宁,一脸坚定地说:“当然是个好人。”
“可是娘亲手上也会沾染血。”
“是因为褚儿吗?”褚儿停下脚步,月色下他的脸就像是镀上了一层柔柔的光,他太纯净了,以至于楚昀宁在褚儿面前
总觉得自己的手太脏了。
“当然不是。”
褚儿犹豫了一会才说:“皇伯伯曾说,人有时在这个世上很多身不由己,如果杀了一个人,能救下很多人,那怎么能是坏人呢,无论娘亲做什么,我都支持,因为娘亲就是娘亲,不是坏人,可惜褚儿身体不好,没有能力保护娘亲,否则娘亲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褚儿眼眶微微红,侧过身不想让楚昀宁看见。
楚昀宁也佯装没看见,仰着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笑着说:“那是因为褚儿年纪还小啊,等长成男子汉了,就可以保护年轻和弟弟了,在娘亲心里,没有什么比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一块更幸福。”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楚昀宁才拐着弯地问:“褚儿,你对父王知道多少?”
褚儿犹豫了片刻,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父王这个陌生的词。
其实楚昀宁的心也很忐忑,她还不确定萧王在褚儿心里是什么形象。
“外面的事我不知道。”褚儿低着头,回想起了在大昭寺,偶然间听说萧王的名声。
用了他的心头血去救治一个妾侍,还囚禁了娘亲整整五年,差点害死了弟弟。
这样的人,褚儿的内心还是排斥的。
“你不用担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娘亲是不怪责怪你的。”楚昀宁的手轻轻搭在了褚儿的肩上安慰。
过了一会褚儿才说:“其实我有皇伯伯和娘亲,弟弟就足够了,我不想见他。”
早在萧王强取心头血的那一刻,他们父子之间的情分就已经断了。
“褚儿是不是很坏?”褚儿忐忑地问。
楚昀宁立即摇头;“当然不是,一个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必要勉强自己。”
闻言,褚儿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夜深了,快回去休息吧。”
“好。”
将褚儿送回屋子里,楚昀宁又等了一会儿才离开,她招来了暗卫:“京城那边萧王出发了吗?”
“回楚尚宫,萧王刚刚出发,预计五天之后能到。”
五天……
楚昀宁点头,深夜已经没了睡意,算了一下时间又去了趟刘妈妈那。
许是听李知府说过楚昀宁,所以刘妈妈见着她格外的客气。
“主子,这人按照您的吩咐,每日用最上等的参汤吊着,我可是亲自看守着,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刘妈妈也是个有手段的人,这些年调教了多少姑娘,可比起眼前这位,那手段就不够看的了。
若不是她亲自看着,排队的人都快要到城门口了,毕竟镇国公老夫人年纪都大了,身子不灵巧,根本经不起几回折腾。
楚昀宁点点头,顺着刘妈妈的眼神看了过去,只见镇国公老夫人穿着件锦衣华服,脸上画着浓浓的妆容,遮掩不住的老态和疲惫。
短短几日不见,镇国公老夫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目光呆滞,浑浊的双眼一心求死。
镇国公老夫人被带到了楚昀宁身边,她抬头看见来人,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激动,跪在地上:“楚尚宫,您行行好,杀了我吧,求求您杀了我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楚昀宁单手挑起了镇国公老夫人的下颌:“你错在了何处?”
“我……”镇国公老夫人被折磨得快要疯了,只盼着能够死了,好几次想寻求死都被人给发现了,又将她给救了回来,并且又给了她更严厉的处罚,又派人看着她,不许死。
连求死都不能了。
“是我不该纵容国公爷掳走那个孩子,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