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了一眼当铺门外,没有看到人,但天已经完全黑了。
柜台上,原本趴着睡觉的白猫也坐直了身子。
它没有像之前那样懒散地舔身上的毛发,它的背挺得笔直,就像在等谁一样。
我看着一动不动的白猫,又看看躲在柜台下,缩成一团的招邪,心里及越来越不安。
我紧张地看了一眼门口,却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多了一个老头。
因为光线的原因,所以我看不清那个老头的正脸。
只是觉得那个老头的身形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我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那个人。
老头手里似乎拿着东西。
他一只手里抱着一个包袱似的东西,另一只手里似乎拄着拐杖。
我看见那根拐杖的时候,心里猛地一惊。
我正想出声问,门口的老头是谁,柜台上的白猫就突然张口叫了一声:
“喵!”
它的声音并不像平常那样,而是一种凄厉的惨叫声。
那种声音就像是猫受到惊吓后,突然爆发出来恐吓别人的声音。m.gΟиЪ.ōΓG
但白猫并没有像其他猫那样炸毛,它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外,像是在等人。
白猫一叫当铺里灯就都灭了,昏暗的当铺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黑暗中,柜台上的蜡烛突然自己燃烧了起来。
蜡烛的上燃烧的幽绿色火苗,将白猫的眼睛阴衬得格外诡异。
我一时分不清它眼眶里装的到底是眼珠子,还是幽绿色的磷火。
幽绿色的烛火把当铺漆黑一片的门外,阴衬得更加阴森。
刚才我还能看清门口有个人影,可现在我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白猫的反应,又不像门口没人。
而且柜台上的蜡烛,历来都是做阴当生意时才会燃烧。
看样子,我刚才在门口看见的人影,应该就是今晚来找我做生意的邪祟。
我正想着,幽绿色的烛火就突然暗了下去。
那样子,好像无形中有什么东西,把火苗压小一样。
等火苗在燃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及这火苗明显比之前小了很多。
看着火苗的样子,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有邪祟进门了。
我抬头一看,心里瞬间就凉了半截。
眼前,一个穿着粗布衣老头正站在我面前,他腰上系着一条白色的绣花腰带。
我看见那条腰带时,心里大概已经猜到这个邪祟是谁。
但我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昏暗的光线下,我看不见他的上半身。
可他手里的拐杖,和腰间的布腰带都说明了他的身份。
我下山捞尸的时候,许老爷子告诉过我:
“在捞尸这行里,只有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才能系绣花的腰带。
而这些老前辈死后,蓝色的腰带就会换成白色的。”
我看着眼前的白布腰带,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或许是其他捞尸匠呢?
整个景南那么大,不可能只有一两个捞尸的老前辈!”
我在心里想着,放在柜台上的手却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没过一会儿,柜台前的人影晃动了一下。
他把那个像包袱一样的东西放到了柜台上。
我看见那东西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颗人头。
是许老爷子的人头。
看到这颗人头后,我也明白了师父今晚赶我回当铺的原因。
他应该是知道,许老爷子今晚会来找我做生意。
我呆滞地看着柜台上的人头,脑海里全是当初在耿家寺庙和老爷子说话的画面。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早上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已经成了我的当户。
一些复杂的情绪从我心底冒了出来。
我清楚地分辨出,其中一种情绪是愧疚。
我说不清楚,这种愧疚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我没有办法忽视。
我看着那个人头,刚想张口说点什么,一旁的白猫就突然叫了一声:
“喵!”
它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不少,听起来像一个不耐烦的老板,在和当户谈生意。
或许是因为烛火的光线原因,我看见白猫脖子上的碧玉扳指闪了一下。
那枚代表身份的戒指似乎在警告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猛然反应过来,白猫在当铺里的身份可比我高。
按照《典当》上的记载,站柜主要负责和当户沟通。
坐柜,主要负责看单户典当的东西。
可按照邪祟的规矩,却是谁凶听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