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所有的年轻小伙子几乎都来驱煞了。
只有一个人不在。
刘云鹤窝在自己炕上,整个人缩进厚厚两层棉被里,不敢冒出头来。
他用牙咬着自己的指甲,把指甲边啃秃了,又去啃自己的手皮,十指都啃出血淋淋的伤口。
可他还是焦虑,他还是害怕。
完了,完了!
刘云鹤有个秘密,一直不敢跟任何人讲。
他的肚子大起来了!他要生孩子了!
自从见到卢春玲生下的半个孩子之后,刘云鹤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他记得自己好像答应过卢春玲要生孩子,她生几个他就要生几个。
刚开始的时候,刘云
鹤还能安慰自己说男人不会生孩子。但后来,他开始腰酸,呕吐,食欲不振,连肚子都渐渐大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他还会做噩梦。
有时候刘云鹤半夜突然惊醒,回想起那个梦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梦见自己的肚子涨圆,里面的一群小东西把肚皮撑爆,接二连三地从他肚子里钻出来,像母猪下出的小崽一样,在他身旁围成一圈。
他低头一看,自己生了几十个牙尖嘴红,生下来就会喊爸爸的小男孩!
刘云鹤甚至还梦见自己在大庭广众下破了羊水,进产房哀嚎了一天,最后精疲力尽,把孩子抱在怀里喂奶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见孩子的下半身。
原来他生的是个怪物,刚好能和玲纳生下的半块孩子组成一个完整的人!
虽然那些只是梦,但刘云鹤的肚子真的在短时间内迅速鼓起,比气球充气的速度还快。
他现在大腹便便,肚子里面的东西还会透过肚皮和他互动,偶尔伸伸小手小脚,在肚皮表面撑出一个个凸起。
这副样子和一个即将临产的孕妇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是个男的。
今天刘云鹤一觉醒来,肚子变得更大了,即使穿宽松的衣服也掩盖不住。
他一直躲在床上不敢出门,生怕让人瞧见,成为全村的笑话。
原本只要一直躲着就好,刘云鹤愿意装死,把自己藏起来不见人。直到他的腹部开始感到一阵一阵的钝痛。
刘云鹤怕得要命,又给自己加了几床棉被,一头扎进棉被里,浑身都裹严实了,谁叫也不出来。
他浑身颤抖,腹部的痛苦逐渐加剧,可他根本不敢喊出声,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能闷声咬碎了三颗牙,混着血咽下去。
刘云鹤满床打滚,到现在也不敢确定这是现实还是噩梦。
难道他一个男人,真的要生孩子吗?
玲纳从神庙中走出来,身后富丽堂皇的景象都化成云雾飘散开,姥娘庙依旧渺无影踪。
刚踏入街道,玲纳原地转了一圈,没找准方向,就朝四面大喊:“刘云鹤!刘云鹤呢?”
街上正处在热闹的时候,神婆进了最近的一户人家里驱煞,剩下的人无所事事,只能聚在一起说说闲话,干等着。
直到玲纳和周尔曼的身影出现在大街上。
顷刻间,不管是装扮神仙的,敲锣打鼓的,还是纯粹看热闹的,都停下了动作。
“那俩人是谁啊?”
“就是那天逃跑被抓,被送进姥娘庙里的女人。”
“是我看错了吧……她们是不是从姥娘庙里出来的?”
“你没看错,她们就是从姥娘庙出来的!”
“天姥娘!我们村又要出一个神婆了!”
玲纳嗅到刘云鹤一家人的味道,按照嗅觉的指引向前走,从驱煞的队伍里穿梭过去。
“她们是姥娘的使者
。”她听见大家都这么说。
几个扮演土地神的人拉住玲纳,一群张大花脸看不出原本长什么模样,但都急急喊:“去哪儿?”
玲纳:“去找刘云鹤,怎么了。”
“找什么刘云鹤,你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不快和我们一起等神婆出来,祈祷神婆发发善心,收下你当徒弟!”
“只有这一次机会。要是晚了,惹神婆生气了,就算你跪下来求她也没用!”
神婆?
玲纳的目光扫过他们的手臂,那些人就自动撒开了手,他们脸上的表情茫然,仿佛对世界一无所知。
她不顾身后的呼喊声,继续前进。
走进熟悉的院子,玲纳和正在劈柴的英花打了声招呼:“我回来了。”
没有等回复,玲纳径直走向刘云鹤的卧房。
她掀开门帘,爬上炕,没等刘云鹤看清来人是谁,就一下扒开他身上裹的棉被。
刘云鹤没有合适的衣服,棉袄中间根本扣不上扣,导致一整个肚子不可避免地袒露出来。
肚皮表面血管蠕动,青筋爆起,足足有刘云鹤脑袋的五六倍大,夺走了他的所有营养,衬得他四肢纤细可怜。
一双黑亮眼眸盯着刘云鹤的大肚子,发出赞叹:“真漂亮,我就知道你很有潜质。”
出于玲纳的分裂本能,她浅显地认为,会生孩子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刘云鹤爬着往后退,一直退到墙根,他扶着自己的肚子,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