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纳:“我来和你们一起逃跑,她不敢来,就把纸条给我了。”
玲纳从大红袄的衣兜里扯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交给对方。
周尔曼接过纸条,对她的话就信了大半。
村子里的女人除了盼着能跑之外,还盼着自己能早点生下儿子,熬出头,总归是活得像样一点,被当成个人,而不是什么随时可以宰杀的猪狗。
自从玲纳怀孕的事情在村里传开,周尔曼以为她不会逃跑,就没有抛出橄榄枝。
相比之下,守活寡的英花一直看不见希望,更有可能逃跑。
周尔曼给了纸条,没想到英花胆子小,不敢和她们一起逃。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如果她们被抓住,很可能性命不保。英花来不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只要她没有告密,没有出卖她们就好。
现在事态有所变化,周尔曼快速梳理了一下计划,分析道:“现在时间还早,我只是提前出来观察情况。我们需要和其她三个同伴会面,既然你也这么早,那就和我一起去救一个人。”
她从怀里拿出一块白布,上面也有两个眼睛洞。
“快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怪异的蚊虫,那些蚊虫认颜色,我试过了,只要你披上一块白布,它们就不来咬你了。”
“这块布是我为那位同伴准备的,或许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但我还是想去看看她。”
“走路的时候千万握紧我的手,一旦松开,再有人靠近你时就必须躲开,不要相信任何人,所有接近你的人都很可能是纸人伪装的。”
“好,”玲纳学着她样子为自己披上白布,一一答应,两位白布幽灵透过眼睛洞对视,玲纳问,“所以,我们要去哪里救人?”
“那边。”
周尔曼指了一个方向。
那堵墙上草木茂盛,即使在冬天的夜晚,藤蔓的颜色也绿得发亮。叶子生出新芽,张牙舞爪从墙上探出头来,蓬勃的生命力在寒风中摇曳,却不减弱半分。
高门大院,墙头比刘云鹤家高多了,是普通人无法攀上去的高度。
玲纳记得自己上次好像见过那里,那个地方应该是……村长家的后院。
周尔曼有一位同伴被困在村长家里,她的任务是救人出来,带大家一起逃离这个村子。
而玲纳的任务是,先混入她们之中,帮着救救人,最后再“不经意”失误一次,被前来追赶的人类抓住,然后饱餐一顿。
【听起来好好玩!】
和人类一起玩的角色扮演游戏给了玲纳一种新鲜感。
她从来没有试过以这种视角看人类世界,仿佛玲纳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可以体会到独属于卢春玲的感受。
玲纳在宽大的袄子里悄咪咪转了转触手,压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放低声音问:“你打算怎么翻过去?”
没有计划也行,玲纳不介意带她一起翻越高墙,她的触手坚韧无比,不是吃素的。
周尔曼却早有主意。
那堵墙肉眼可见的高,就算她们能爬上去,也太过显眼了,不靠谱。
“我住的地方和村长家相邻,中间只隔了一堵墙,我有方法能穿过去,但是需要先回住处。”
玲纳:“先回三婶家,绕路到村长家?”
周尔曼点头。
两个白布幽灵手牵着手,在路上小步轻移,才慢慢走到三婶家墙后。
这是一堵结实的墙壁,虽然比不上隔壁村长家的墙高,但显然也不是普通人能随随便便爬上去的。
周尔曼提醒身后的人:“趴下,我们要钻洞了。”
玲纳:“啊?”
透过白布上的孔洞,她看见周尔曼在路边拾掇出一大捧枯草,而枯草原本所在的位置竟然出现了一个土洞!
洞的大小刚好可以容得下一个细瘦的人,稍微壮实一点都不行。
周尔曼先爬进洞里,让玲纳跟着她的步伐,慢慢进到院里来。
可三婶家的人并没有睡熟,院子里传来一句:
“二慢啊,是你吗?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你。”
三婶的声音半梦半醒,听着像眼睛都没睁开似的。
周尔曼迅速扯下白布,把证据塞进土洞的同时给玲纳打了个手势:在洞里待着,别出声。
她身子还没出去,就先甜甜地应道:“嗳,娘,我睡不着,再来墙根采点薄荷,准备给娘炖汤喝呢。”
而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墙外的小路上竟然也传来人声。
车轱辘压在路面,木板吱呀吱呀,一个疲惫的男人打着哈欠道:
“是三婶吗,还没睡啊,都这么晚了。”
玲纳之前听过这道声音,是黄麻子在说话。
但这个时机很不巧。
玲纳现在只有半截身子进了土洞,另外半截身子还卡在路边。进去不行,里面有三婶,退出去也不行,外面有黄麻子。
卡在这里更不行,半截身子露在外面,谁也能看出不对劲。
顷刻间,豆大的汗滴从周尔曼的额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