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愿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但他却一时连睁眼的力气都攒不起来。
只不过大脑皮层大约还在向他释放出危险的信号,叫程愿一直凭借意志力积攒着最后的清醒,不敢完全沉陷下去。
他依稀感觉自己被粗暴地推上车后座后,又被人用绳子绑住手脚、用胶带封住了嘴。
耳边还断断续续地传来陌生凶狠的对话声。
“那死狗怎么还在后面追!”
“能不能来辆车撞死它!”
“待会儿红绿灯怎么办?直接冲?!”
“不行,不能吸引注意,那这狗……等会儿,它停下了,回去了。”
那人估计一直在从后车玻璃观察着,看到这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程愿听到这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感觉这俩人在他身上搜索了一番,然后将他随身的手机和手表等物全都丢了出去。
程愿脑中缓慢接收到这个信息时,心里沉了一下,他手表上有定位,现在没办法了。
不过也还好,程愿脑子里慢半拍地分析着境况。
既然李常非敢绑他,如果之后还有更大图谋而他又无法反抗的话,那他就直接留给他一具尸体。
这样的话,他不相信李常非这个脑子能悄无声息地把他处理干净。
但在此之前,他一定要保持清醒。
车子行驶了好一段时间,中途也没有人再说话,程愿差点彻底晕过去。
幸而他攒了攒力气,狠下心在舌尖上咬了一口。
血腥味在口腔中崩裂开来,突如其来的疼痛也像在一瞬间劈开了他渐趋混沌的脑子,叫他渐渐清明过来。
不过他忍住了没有睁眼,保持着眼下这个没有威胁任人宰割的姿态。
但不知道是车里没开空调还是他头一回遭遇这种事条件反射地有些紧张,总之程愿觉得有点热。
过了会儿车子缓缓停了下来,他们粗鲁地将他搬了下去。
程愿幅度很小地虚开眼缝看了下,似乎是在一个停车场。
他们一路将他抬上电梯,按下了二十三楼的按键,出电梯时,程愿又看了眼宽敞的走廊,发现这好像是家酒店。
最后他们将他扔进了酒店房间,关门时他才听见李常非再度开了口:“行了,你们先走吧。”
接着他便听见了房门反锁的动静,一切的声音全都隔绝在了外面。
程愿意识渐渐回转,只不过他被绑了手脚,浑身也仍旧没什么力气。
但如果只剩李常非一个人的话,他应该不至于完全被动。
不过李常非这是要做什么?要钱?报复他?他哪儿找来的帮手?
不对,今晚的事怎么也不像是李常非自己可以完成的,更不像是临时起意。
忽地,程愿脑中划过一个近来和他冤仇最大的人,裘虹。
正此时,他感觉李常非在屋子里焦躁地走了两圈之
后,对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室内安静,程愿几乎可以听到手机对面泄露出来的声音。
李常非接起电话,有些烦躁地说:“人已经掳过来了,还没醒。”
他说到这看了蜷缩在地上的程愿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犹疑,他说:“你要什么条件趁现在直接谈不行吗?晾他也不敢不听话——”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对面便传来一阵尖利的打断。
“你怕了?我告诉你,绑架的事实已定,你以为你现在放过他他还会放过你吗?!”
这声音已经不再有从前伪装出来的温婉轻柔,满满全是流淌的恶意和狰狞。
居然真的是裘虹。
裘虹在电话那头的态度带着孤注一掷的狠毒:“早跟你说了,只有这么做,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不等李常非回答,她又当机立断道:“你要是不敢你就滚,反正现在人已经在手上,接下来的事换谁都一样,但之后你被退学被追债大好人生就此被毁于一旦,就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李常非听着这话,呼吸渐渐沉重,自然也不甘心把到手的机会拱手让给他人。
他胸膛起伏着看向程愿,拳头渐渐握紧,双目透露出些许挣扎。
他不住地想,是你逼我的,这不能怪我。
许是觉察到他的态度改变,对面裘虹的语气也平缓了下来,她再三叮嘱道:“床尾的摄像头已经准备好了,记住,一定要拍清楚他的脸。”
说完她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又蛊惑似的对李常非说:“你也别犹豫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这之后他成了你的人,难道还不对你言听计从吗?而且你们好歹相处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李常非缓缓放下拿着电话的手机,眸色暗沉下来。
裘虹是前天找到他的,彼时李常非也正被程愿的追债搞得心烦意乱,之前又压错宝得罪了贾银落等人,再加上距离开学越来越近,别说学费,他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了,再这样下去,他往后的人生只会越发一落千丈。
可李常非不想去干那些又累又看人眼色的工作,更不想离开燕城回到那个他厌恶的深山。
他想去求程愿,可他连程愿现在住哪儿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