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一双苍老的手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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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不为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直到萧照临轻柔地抚住了他的腰,他才恍然回神,目光徐缓地从地上移到了面前陈旧的木案上,移到了布满黑褐色药渍的瓷碗上......
他的目光陡然顿住了,阴沉苦涩的药味突然弥漫充斥于整个小小的茅草屋内,这是他方才踏入这里时不曾注意到的。
他目光一颤,随后迅疾地移开,落到了蹀躞走回的稳婆脸上。
其面上沟壑在此昏暗的环境中愈发深邃可怖,亦深深地映入了谢不为的眼底,仿佛在向谢不为诉说眼前这个妇人所经历过的种种苦难。
可,这些苦难究竟源自于何,谢不为不得而知。
但似乎下一刻,一切皆会大白,包括他汲汲已久的——真相。
谢不为的呼吸猛然一滞,但很快,他便借着萧照临的安抚勉强稳住了心神,眼睫稍垂,重新看回地上歪扭的光线,沉声问道:
“现在可以说了吗?”
那妇人的目光却始终凝在谢不为身上,似透过谢不为看到了一段明明遥远却迁延至今的时光。
“阿宝,我与你讲一段故事吧。”
谢不为眉心蹙起,下意识抬眸望向了萧照临,而萧照临则轻轻牵住了谢不为的手,微微颔首道:“无妨,就听听她怎么说吧。”
谢不为亦点了点头,但还是回避了那妇人的视线,眼神游移少顷,终是落回了黄泥地上。
许是外头的夕阳西沉得太快,以至于渗入屋内的光线都变得散漫。
那些光线不再紧紧缠绕在一起,而是如同被打开的珠帘向两边归拢,在中间留下了一块突兀的阴影。
谢不为莫名觉得,那块阴影像是台上的帷幕。
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台上的人将帷幕拉开,如此,他才能看到在帷幕之后,那一场场不曾有人窥见的悲欢离合。
“在将近五十年前,有一位贤媛出阁,嫁给了一位亦颇有贤名的公子,这一人不仅门当户对,还彼此倾心爱慕,婚后更是琴瑟和鸣、鹣鲽情深。次年,那位贤媛便诞下了一个健康的小公子,两人的感情便也愈发如胶似漆,一时传为佳话。”
那妇人遽然沉默了一息,再继续道:“可,天底下哪有长久的完满,就连月亮也会有圆缺。”
“在他们婚后的第三年,变故发生了。”
“起因是,那位贤媛的家族颇守古制,出嫁贤媛的同时,也择选了一女作为贤媛的陪嫁媵妾一同嫁给了那位公子,按照礼制,那位公子也需宠幸媵妾,以全世家的体面,但不曾想,那位公子却是难得的一心人,只将媵妾视为妻妹,以礼待之,也是敬而远之。”
“这固然是情深之举,对那位贤媛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即
() 使她对她的那位妹妹没有半分敌意,但毕竟,世上哪个女子会真的甘心与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可对那位媵妾而言,却是不能忍受的冷落,她既为媵妾,便再无和离改嫁之说,若不得宠爱,便只能孤独终老于宅落之中,更何况,她亦倾心那位公子。”
她忽然笑了笑,面上却尽是悲凉,再开口,言语之中亦隐有怜悯,“她曾说过,那日桥头柳下,动心的不只有她的阿姊。”
她的神色蓦地凝重,“于是,她做了一件傻事,她趁着那位贤媛入寺礼佛而不归府的那晚,将那位公子灌了个半醉,还给那位公子下了催/情之药,再加上她与那位贤媛本就是亲姐妹,样貌身形自有七分相似,那位公子便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夫人,与之欢/好了一夜。”
“第一日醒来,大错已铸,无法挽回,那位公子当即与贤媛坦白了一切,贤媛伤心欲绝,却也不能将她的亲妹妹如何,便劝说那位公子善待她的妹妹,可那位公子却没有听从,而是将媵妾送到了......会稽。”
谢不为在听到“会稽”一字后心神一凛,双眉紧蹙,忍不住发问道:“你口中的公子、贤媛以及媵妾都是谁,又与我所问有何干系?”
那妇人未再有隐瞒之意,却也只回答了前一问,“是你的祖父、祖母和......”
她似有些拿不准称呼,但谢不为却已明了那位媵妾的身份,并且,亦隐有所察,只是,他莫名不敢再往深处想,便继续保持了沉默。
只与萧照临相握的手,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妇人在回答之后又兀自说了下去,但语气已开始有些不平稳,语速也急促了许多。
“可谁也不曾料到,只一夜,媵妾便有了身孕,贤媛本想将妹妹接回来,但公子还是不肯听从,待媵妾生产后,只将孩子接回了谢府,而让媵妾继续留在了会稽。除此之外,公子还下令,这个孩子从此就是贤媛亲生,与媵妾无半分干系,所有人都必须保守这个秘密。”
谢不为猛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