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照临更是能领悟谢不为此番推辞之意,也是才意识到了自己方才一时兴起的想法对谢不为来说,竟是出了个棘手的难题,不免有些懊悔,也有几分不能与谢不为公开亲近的遗憾。
虽不再坚持,但面上难免有些不怿,半垂下眸,正想教张叔吩咐启程。
可未曾想到,谢不为竟又再一次走上前来,且大胆稍稍拂开了辂车珠帘,握住了他的小指,仰着头看他,眸中映着灿灿天光,又如湖水浮光粼粼,朱唇轻启,语甚柔婉,“殿下,臣有一请,斗胆望殿下允许。”
萧照临目光一与谢不为这般的视线相触,顿时竟像个毛头小子般有些慌乱,九旈白珠下,面色已是红了大半。
甚至遮掩似地低下头,错开了谢不为的目光,只凝着谢不为指节修长又如玉雕琢而成的手,与自己泛着光泽
的黑色革制手套对比明显(),竟在他心中划过了浓墨一笔(),叫他的心不停颤动。
但他现在只能强自忍住反握住那只手的欲/望,声音有些暗哑,“讲。”
谢不为展颐一笑,俯身请道:“臣受殿下恩典虽十分有愧,可私心却不想殿下收回,便腆颜来请,还望殿下允许臣可以乘最接近殿下御驾的属车,以全臣欲时时侍奉殿下左右的私心。”
萧照临闻言,只觉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炸开,引得他心擂如鼓,几要越出胸膛,而面颊也是前所未有过的滚烫,与谢不为相接的一寸地方,才是他唯一可得的清凉。
这般,明明是他自己被谢不为的哄慰之言撩拨到不行,可他心里想的却是,这谢不为果真对他痴心一片,既在大局上为他考虑周全,又不肯放过一丝一毫能与他示好的机会。
如此出神半晌,直到张叔都看不下去萧照临盯着谢不为的手发呆的样子,开口轻声提醒,萧照临才终于勉强稳住了心神,可声音之中已有掩饰不住的喜悦,话有两意,“谢卿一片丹心至此,孤怎能不允?”
他缓缓抬眸,这下倒是撑住了储君威仪,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谢不为的掌心,轻声道:“去吧。”
谢不为虽微觉萧照临此番反应有些怪异,也弄不清缘由,但看样子也算是彻底哄好了萧照临,便再无任何忧虑,俯身道谢之后,就登上了离金辂车最近的那辆属车。
皇陵是处临阳城西北,与东北乐游苑相对,倒算不得远,即使卤簿仪仗前行稍缓,但仍赶在了太阳落山之前到了皇陵。
魏朝南渡之后的皇陵规模较小,如今唯有元帝建平陵、明帝武平陵、成帝兴平陵及为今上营建的崇平陵四座帝陵,而孝穆袁皇后便是葬在了崇平陵内。
储君陵庙巡谒自然不是到了皇陵便万事大吉,还有诸多仪典祭礼需由萧照临主持。
而这些仪典祭礼本就轮不到谢不为这个八品主簿参与,加之又怕萧照临会又突然心血来潮给他再出难题,一下车之后,就和张叔打了个招呼,看准时机躲到皇陵偏殿去了。
而萧照临虽然注意到了谢不为开溜,但确实也不好教人将谢不为叫回来,只得等到一切仪典祭礼结束,卤簿仪仗离开,天也已大黑之时,才让张叔将谢不为领到了他的居处。
皇陵偏僻荒凉,即使是供君主暂住的正殿寝室也十分简陋,布置简单,陈设寥寥,只有最基本的起居用具,甚至连遮挡床榻的屏风都不曾有。
但萧照临显然不在意这些,独自换下冕冠衮服之后,只着已被汗湿过几轮的中衣,还来不及穿上常服外袍,便与跟着张叔入寝室的谢不为撞了个正着。
张叔注意到了萧照临已然半湿的中衣,知晓萧照临此刻定是浑身不适,便想请谢不为外出,自己侍候萧照临在此沐浴更衣。
但不曾想,萧照临听了张叔的请示之后,却教张叔出去叫水,让谢不为留了下来。
谢不为也觉莫名,还以为萧照临是要在此间隙有什么交代,便不想耽误时间,径直走到了萧照临
() 身边(),稍躬身道: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却不想(),萧照临只是站在床榻边上下打量谢不为,并不说话。
此寝室内,不仅简陋,就连所用的灯烛都质量堪忧,光晕暗淡。
而皇陵又是依山而建,山林之中夜色尤黑,窗外简直像是被泼了墨,什么也看不清,室内便更显昏暗,加之时不时一声莺啼鸦嘶,倒衬得氛围有些可怖。
谢不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想再问一遍萧照临可有何吩咐,但不料,萧照临竟开口道:“你冷吗?”
谢不为顿觉奇怪,但也如实回答,“不冷,只是这里太过凄清,倒有些骇人。”
萧照临点点头,话题有些没头没尾,“你的右腕好些了吗?”
谢不为还是老实回答,“其实在昨日便好多了,只要不动用右腕,便没什么感觉。”
萧照临又是颔首,“那今日的补药可曾用了?右腕上的药换了没有?”
谢不为这下觉得这萧照临不会是换了个人吧,怎么一下子如此“体恤”下臣了。
但虽有腹诽,可面上仍是有问必答,“补药是今早出门前用的,顺带也让仆从换了右腕上的药。”
萧照临闻声轻“嗯”,再没问什么,但还只是站在原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