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回公司吗?”
回程的路上,谢淮忽然想起早上那通电话,回头看向正在看文件的周梦岑。
“嗯。”周梦岑不假思索回了句。
可下一秒,她忽而抬眸,搭在文件上的手指微顿,想了想:“先去名爵吧。”
她倒想看看,盛灏又在发什么疯。
到了名爵,大堂经理告诉她,盛灏独自在水涧阁休息,因为喝了不少酒,他已经安排服务员送了醒酒汤过去。
周梦岑让谢淮先回公司,苏琪则在大厅候着,她一人绕去了水涧阁。
推开包间沉重的红木门,里面沉闷冲鼻的酒气扑面而来,一片漆黑。
她皱了皱眉,“啪”的一声按了下开关,整个房间顿时亮堂起来,抬眼看去,铺了羊绒的皮质沙发上,男人后仰靠在沙发上,身形颓废。
室内灯光骤然亮起,盛灏惊醒,下意识抬手挡了下刺眼的灯光,十分不悦。
“别管我……”
然而等缓缓起身看到来人时,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了,“梦岑……你来了。”
周梦岑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目光冷淡。
“说吧,你又怎么了?”
她倒不是有多关心他的情绪,只是兰亭医院项目已经在建设中了,他作为圣地集团的副总裁,总不能每天都无所事事、醉醺醺地烂在会所中心。
盛灏沉默了片刻:“梦岑,对不起,上次是我太冲动了。”
周梦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辞了所有公司副总裁的位置,包括圣地集团。”
“……”
周梦岑无语了好一会儿,秉着对这位盛家二少的了解,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她想问为什么,却又十分清楚,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喊了他的名字:“盛灏,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你吗?”
“我知道,不管我是不是盛家的儿子,你都不喜欢我,可是只要我没有盛家这层身份,我就有资格追求你。”
盛灏知道,在周梦岑心里,不但怨恨当年盛家落井下石,也忌惮他父亲这些年对周氏集团的觊觎。
“我只是,想有个追求你的资格,我应该早点醒悟过来的。”
“你父亲答应了你这么荒唐的要求?”
盛灏一脸慎重,像是这件事情他考虑了很久,“不管他有没有答应,我都不会再回盛世集团了。”
周梦岑却起身,走向他,居高临下问:“没有盛世集团二少爷的身份,你拿什么追求我?”
盛灏顿了片刻,苦笑:“我知道,但你岑岑你相信我,我会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
他不信,就连秦墨那个穷小子都能有如今地位,他作为盛家二少爷,又岂会输给他!
“你要给别人打工?”
“也不是不可以,这些年我虽然纨绔了点,但管理酒店的本事还是有的。”
周梦岑好心提醒:“在海城,应该没有哪家酒店敢收留你。”
“那我就一家一家投,海城不行,我就去其他城市,再不济,我也能出国闯一番事业,总之你放心,不超过两年,我一定会重新站到你面前。”
他这番话,倒让周梦岑想起了什么,垂眸默了半晌,语气也软了些。
“盛灏,你真的没必要为了我,到这种地步,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
“可我不喜欢你,就算你为我离开盛家,我也不会有一点心动。”
当初,但凡她对盛灏有一丁点男女之情,就不会执意取消婚约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怀孕才跟他解除婚约,但其实,怀孕只是借口,根本原因是她宁愿自己辛苦奋斗四年,也不想被一桩没有爱情的婚姻拴住。
又或许,她心里不知何时住进了一个人,没有办法再接纳别的男人。
“我知道。”盛灏毫不迟疑,语气卑微又诚恳。
周梦岑看着他,有片刻失神。
如果他不姓盛,他们或许也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就像谢淮那样。
在她的世界里,男女也可以做到单纯的朋友关系。
“那预祝你,事业顺利。”
周梦岑身子前倾,倒了两杯红酒,一杯移到他面前,笑容浅淡。
盛灏端起酒杯,与她轻轻碰了碰杯:“你也是。”
两人喝完酒,周梦岑起身准备离开,盛灏犹豫片刻,终究忍不住问出了口。
“他是回来找你的,对吗?”
周梦岑只身形微顿,没有回头,甚至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
“盛灏,等你哪天明白,一个人的离开并不会让你的世界停止,你就真正成长了。”
地球离开谁都不会停止转动,人也一样。
——
走出水涧阁,周梦岑路过名爵与漫云阁相交的后门。
那日,秦墨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给她披上外套的。
她在那油画前停下脚步,背手,仰头,注视。
这是她亲自挑选的一幅画,一位西方画家笔下的某位公主,在成为一代女王之前留下的绝美侧影,明黄色落地纱裙,优雅梦幻、自由散漫,在黑色背景的衬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