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永存宫,段皇后正在用早膳的时候郑嬷嬷侍候在旁边,悄声说:“娘娘,昨夜皇上又宠幸了一个宫女,封了才人了。”
段皇后拿点心的手顿了一下,平静的说:“服藏红花了吗?”
“已经服下。”
段皇后也就不再过问此事,皇上一不小心宠幸了哪个宫女,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只要怀不上皇上的龙种,就好。
吃过喝过,段皇后吩咐一声:“让吕护卫进来。”
“是。”郑嬷嬷应了声,转身去唤人。
过了一会,吕文走了进来。
为了入宫见她,吕文也是刻意把自己修整过一番的,就连下巴也修整得干干净净,因为段皇后是一个喜欢干净的人。
如今,他身上穿了宫中禁卫军的衣装,和庄上的吕猎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了,身上甚至散发出一种年少之人才有的朝气,瞧起来有几分的斯文,还有几分的英气,亦有几分的温厚。
他显然心情不错,走了进来,行了一礼,语气和往常一样:“娘娘,您叫我。”
段皇后想留他在宫里一段日子,他最终同意了。
再则,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见她一面,事先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甚至猜测着她可能会不高兴,她若不高兴,他立刻就走好了,不曾想到,她留他了。
段皇后看着他,最终说了句:“你看起来倒是变了不少。”
他直视着她说:“娘娘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年轻,漂亮,美丽,优雅,高贵。”
他一连用了好几个漂亮的词汇,段皇后突然就低笑了一声。
这么多年来过去了,他的性子其实也没有多少的变化。
虽然她是皇后,在她面前,他依旧从未拘谨过,还是敢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纯粹就是一种欣赏,并没有什么贪色之意。
她当然也知道,在吕文的心里,她自己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她不愿意的事情,吕文是不会勉强的,即使会令他很痛苦。
吕文自幼丧父又丧母,她的母亲怜惜他,就被接到她家居住了。
照着辈份,吕文的母亲与她的母亲是姐妹,她与吕文是表兄妹的关系。
吕文年长她四岁,可能是寄人篱下的原因,他自幼就格外懂事。
两人一起长大,说起来那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懵懂无知的时候,两个人确实暗生情愫,互相喜欢过,也花前月下过。
只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再喜欢的人,时候到了,她都会放弃。
这个世界上,好像没什么是她不能放弃的。
她放弃了吕文,选择入了宫,吕文知道他要为入为妃后,哭得眼睛都肿了。
后来,为了让吕文对自己死心,也是想找个姑娘照顾他,不至于让他后半生无人照顾,孤苦无依,她狠着心肠把自己贴身的婢女赐给了他,让他们成亲,让他走了。
这一走,就是十多年,偶尔得知一些他们的消息,也是她的那位婢女书信与她,朝她禀报的。
多年前,她所赐给吕文的那位妻子去逝了,从那之后,便再无他的消息了。
“娘娘。”
吕文温和的声音传来,段皇后怔了一下,回过神来。
往事,令她有片刻的失神。
“我见过宁儿了,很可爱的一个孩子。”
“没有冲撞到娘娘就好。”自己的孩子,自己心里有数。
“吕蒙吕隐,那两个孩子就是你当年所捡的?”知道这些事情,也是当年放在吕文身边的那位婢女,他的妻子来信相告的,具体详情她不知,只是听闻他们收养了两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吕文应了声。
段皇后说:“这几个孩子都很懂事,有功夫把他们常带到宫里来,陪我说说话。”总而言之,比她儿要听话多了。
吕文说:“就怕他们不会说话,惹得你不高兴了。”
“总比晟儿让人省心。”
“殿下人挺好,是您对殿下要求太严格了。”与殿下在乡下相处过一段时间,至少他是这样觉得的。
段皇后看着他,冷呵一声:“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喜欢权术的人,她这样的女人,不能容忍儿子将来过平庸的生活,他该是万人之上。
吕文也就含了笑:“您这样的人,除了我也不知道有几人能忍受得了。”
从昨晚见到她,他就看出来了,她过得并不幸福。
如果她过得幸福,就不会让他留下来了。
当年,为了怕影响到她的宫里的生活,她是硬逼着他离开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就知道,她不可能过得开心。
段皇后盯着他,一时无语。
他就是这样子,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怕她不高兴。
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她有着格外的耐心去包容他,只要他不触犯到她的利益。
自然,他也不可能触犯到她的利益了。
段皇后微微闭了一下眼,吕文以为她生气了,又小心的说了句:“我开玩笑的。”
段皇后睁开眼,忽然问他一句:“我听说你家后面住了个寡妇,长得极为标志。”